他会找到她。

“风哥。”

风哥……

林湘的声音在常风脑里反复响起。

“我该拿你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你不用管，去做你该做的就好。我是自愿的。我也能照顾自己。”林湘背对着他，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赌气，“这是我的事。”

常风把她的身体掰了过来，面朝自己，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你就是我的事。”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为什么？”

“不许问。”

她伸手捧起他的脸，手指停在了他的嘴唇上：“你发号施令惯了，我不吃你这套。”

他把她的手拉开至头顶，扣紧她十指，低头吻她。

……

常风毫无预兆地离开了梦境。

只要他一入睡，他就总是梦见她。

有时是不断地重复着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但每一次，总有一些细节不太一样。有时是她说的某句话，有时是衣服上的花纹，有时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常风发觉自己在不断的回想中，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忘记了的细节重新描画。

他正在遗忘。他开始遗忘。

心灵石赋予了他心灵感应的能力，如今，他甚至能做到隔空取物，即使在灵契团中一等一的学师也很难做到这点。与此同时，心灵石也在剥夺着他的记忆和心智。

脑海深处，涌出一股颤痛，让他再也无法入睡。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了车窗外灿烂的星空。车停在了一棵枯树下。

常风下了车，看见李逸在篝火边坐着，其他人都睡着了。

他问李逸：“我睡了多久？”

“四个钟头。你应该多休息。”

他摇摇头：“我一直听见她在叫我。”

“你又梦见她了？”

他笑了笑，低下头坐在了李逸旁边，没有回答。

“是因为心灵石的影响，还是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都有。”

李逸调侃道：“坦白说，我想象不出这是什么感觉，看着不太好受。就我看来，你现在就像个傻瓜。”

常风随手抄起一根树枝劈头扔向李逸，李逸笑着接下：“放下很难吗？我们都担心你。”

常风说：“不用担心。我很好。”

李逸耸耸肩说：“你不知道从小到大一直被你赢是什么感受吧？起码这次，终于有一件事情我比你强了。”

常风笑了：“我不这么认为。”

李逸也笑了：“你得承认，我比现在的你有脑袋。”

“我无法形容这种感受，好像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只有她还和以前一样。以前看花是花，看草是草，看你是你。”

常风看着李逸，那目光仿佛有穿透力一样：“现在看你，我还能看见你心脏在跳动，看见血在你体内流动。”

他摊开手掌，篝火中有一星火花跃了上来，在他掌中舞动，忽而火星升高，再降下时在掌心中消失了。

李逸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吧，我输了，我做不到这个，别炫了。”

常风无奈地说：“放正经点，我很认真。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我是说，我体内的力量很可能会失控。到头来，很可能不是我们在利用心灵石，而是它在利用我们。”

“你觉得它在操纵你？”

“还没有。”常风摇了一下头，“希望只是我杞人忧天。答应我两件事。”

“我只能答应一件。”

“如果我失控了，杀了我。”

“这件比较难办到，你说说第二件。”

“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找到她。”

李逸把手放到他肩膀上：“你会亲自找到她。”

常风看向东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似乎听见了马蹄声。

他站起来，对李逸说：“叫他们起来，我们走。”

李逸没反应过来：“现在？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天亮。”

常风一边走向车子，一边回头说：“有人在追踪我们。”

李逸也站了起来：“灵契团？”

这段日子，莫凡的特遣队和人类的特警部队都没有放弃追捕他们，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

所有人都醒了。多克从树上跳了下来，打着哈欠对常风说：“你下次叫人起床可以用传统一点的方法，你老是这样跑进脑子里，做着梦也能被你吓死。”

常风说：“有两拨人，从两个方向来，他们有心灵感应者，但不像灵契团的行事方式。阿岚，派侦察鸟去看看。”

阿岚点点头，仰头吹了下口哨，不一会儿，飞来四只百灵鸟，绕着阿岚头顶盘旋了几圈，然后往东飞去。

“我们朝哪边走？”李逸问。

“西北。”常风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侦察鸟不到半小时就追上他们传回了消息。

阿岚绞着手指说：“风哥，那两拨人应该不是一起的，一拨是灵契团的追兵，他们驾着一架中型战机。

奇怪的是，他们飞得很慢，也没有隐形，引着地面的坦克车队一起从西面过来。

另一拨人不清楚来路，在东面，侦察鸟说在空中只知道他们马匹很多，地面尽是奔跑时扬起的灰尘，侦察鸟无法降落。”

多克抓抓头说：“这下咋整？打还是继续跑？”

常风说：“先跑。”

贾宸坐在副驾上，看着常风踩尽了油门，车脱离了公路，在颠簸的土路上飞驰，轮胎仿佛从地面上飘了起来，偶然经过积雪较深的地方打滑，才让他记起车没有转换成飞机模式。

好几次，车碾过了较大的石块，或差点撞到了树、沙丘等障碍物，让贾宸对常风的夜视能力产生了怀疑，毕竟他认为常风不是纯狼族。

贾宸抓紧了扶手，叫道：“常风，你真能看清路吗？要不我来开？”

常风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看得比你清楚。”

龙皓替他解释道：“坐稳，那都是幻象。他们追上来了。”

贾宸回头看后座的四个人，李逸的神色很严峻：“他们在前方搭了陷阱。”

当贾宸再转头看向前路，发现车正疾速冲向悬崖，即使龙皓说过那是幻象了，他还是禁不住双手挡在面前，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