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傅辞清，心中一片兵荒马乱，陈阮一个眼神，几乎便让他溃不成军。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不再去看她。

陈阮看着傅辞清，却只能看到少年故作冷硬的外壳，看不到他几乎在颤抖的灵魂。

她不再笑了，语气渐渐低下去，像是在认输。

“傅辞清，我记住了，记住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堂庭。

那么，也可以不可以请你记住，如果利用一个人的话，利用就好了，不要再对她说什么，会护着她，这样的话了。”

她会相信的。

她真的会相信的。

许久许久，陈阮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傅辞清睁开眼，发现那个娇小的身影早已消失。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陈阮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她梦到自己就站在客厅门口，爸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和电视里咿咿呀呀播放的芒果台生活剧。

大花懒洋洋地趴在电视柜上，像是看见了她，舔了舔爪子，对着她“喵”了一声。

“爸，妈。”

陈阮喊了一声，声音都有些颤抖。

可爸妈却好像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们讨论着家长里短的琐事，菜又涨了价，超市里鸡蛋在打折，好久没见阿阮了，该给她打个电话了。

陈阮的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

她想走到他们身边，可走啊走，她又回到了原点。

爸妈还是坐在那儿，大花也在那儿。

她的家就在那儿，就在她眼前。

可她怎么也回不去。

怎么走怎么走，都走不回去。

陈阮猛得睁开眼，看到的是木制床顶，和从顶上垂下来的床幔。

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陈阮抹了一把眼，触手一片湿润冰凉。没了睡意，她干脆从床上坐起来。

今夜月色格外好，月光透过格窗，打到半透的纱幔上，陈阮甚至可以看到外面桌椅柜几的影子，都笼着一层朦胧晦暗的柔光。

她觉得口干，想下床去饮杯水，可刚撑起身子，她的动作便顿住了。

不对。

她的卧室陈设简单，床的斜对面，摆的是一张矮桌，放的是妆匣镜台一类的物件，可此时，那里是一团暗色，在床幔上映出瘦瘦长长的影子……

像极了，一个坐着的人。

陈阮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背后涔涔冒出冷汗来。

所以现在躺回去，装作没醒，该来不来得及？

“你看到我了，对吧。”

一声幽怨的叹息忽然自那角落里传来。

是女子的声音。

陈阮浑身发冷，她将原本跨出去的一只腿，一点一点地往回挪……

那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忽然笑了起来。

边笑边问：“你看见我了，对不对。”

女子尖细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显得十分瘆人。

陈阮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可是她确实不记得，曾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

“你明明看见我了，却要装作没看见……”

那声音的来源忽然激动起来，语气更尖更厉，几乎是低声的嘶吼，“骗子，你这个骗子！”

“是你害我！”

“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