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过一怔：“我的父亲他……”

七王爷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声张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也一直被当成皇室的秘密，甚至五哥自己也不知道，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你的奶奶其实并不是大家闺秀出生，而是个江湖人士……当年父皇他在江湖的名声可不如现在这般，时人都当他作隋朝炀皇帝看待……所以江湖便几次派高手来暗杀……其中就有你的奶奶，她本来在刺杀失败之后难逃一死，可是谁知……。”

“谁知我爷爷就看中了奶奶？特赦了我奶奶，纳了她作妃子？”祁小过像是猜到了什么。

“是这般。”七王爷点了点头，“俗话说十月怀胎，可是你的父亲却是八月分娩……父皇他一眼便知五哥并不是他的骨肉，可是他实在是太爱你的奶奶了，爱屋及乌，爱五哥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其他儿子。”

“那我亲爷爷是……”祁小过突然想到。

“不知道，父皇没有细究过，年代有太过久远了。”七王爷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真话，如若不信，大可自行翻看起居录便是了。”

“原来是这般吗？”祁小过忽地笑笑，“感觉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所有人都被骗了。”

“彭老、七叔，你们先退下吧。”听得奚明玉突然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他说说。”

奚明玉毕竟是太子，就算祁小过还有别的什么话想问彭老以及七叔，他们也不敢逗留，只见得奚明玉走向自己，伸手抓在了自己的手上：“反正嘛，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毕竟是爷爷的丑闻一桩，就算之前江湖人拥你为主，我们也没有把这件事给说出去……你应该也不会说出去吧……”

祁小过叹了口气：“自然是不会。”

“很多事情之前没有和你说，的确是我的不对，一直在利用着你。”奚明玉嘟囔道，“可是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虽然相信你，可是不相信你以外的所有人，只怕他们知道了之后，事情就前功尽弃了。”

祁小过不语。

“你别回去了。”奚明玉用力地握紧了祁小过的手，“在这里陪着我吧，我可以给你重新弄个假身份，可以给你搞个御前侍卫的职位当当……虽然俸禄没有多少，但是你也不是那么在乎钱的人吧。也不要干什么事，到时候你就在我的左右，我去哪你便去哪就行了，也算是个轻松差事吧。”

祁小过想挣脱开奚明玉的手来，可是奚明玉握得极紧，每一句话之间祁小过都能感受到真情实意。

奚明玉贴近祁小过的耳畔来：“到时候我们便永远在一起了。”

祁小过耳朵一红，下意识地拒绝道：“不……不了……实在是不用这般……”

“不用吗？”奚明玉像是有些儿失望，他看着祁小过的眼睛，“你不是想当皇帝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待得我父亲驾崩的时候，这位置让给你做，我也不是不愿意嘛……”

皇帝为包围也是能让的吗？祁小过只觉得奚明玉在同自己开玩笑：“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我可没在胡说，”奚明玉用力地摇头，表情十分地笃定，“只要你开心，我便什么都好。”

祁小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他像是有些儿无法面对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也不知道自己当下是应该把她抱在怀中还是后退一步。

我真的想当皇帝吗？祁小过问着自己。

我其实只是想让天下间所有人都能过得好好吃上饭，过好日子，不被其他人欺负而已。

皇帝什么的……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吧。

祁小过叹了口气，问奚明玉：“在你心中，皇位就是这么一个可以随便相让的东西吗？”

祁小过在等着奚明玉的回答，但是他也不知道奚明玉怎么样的回答才会令自己满意——奚明玉若是回答不是，那奚明玉刚刚所说，便都是寻自己开心，并非真正地喜欢自己；可是奚明玉若是回答是，那祁小过又会觉得奚明玉没有把天下的百姓真真正正地当一回事。

可是只听得奚明玉说道：“不呀，从来不是。”

“那你是在寻我开心吗？”祁小过皱了皱眉。

奚明玉耸了耸肩：“这自然也不是，我是认真的。”

“什么意思……”祁小过有些儿不解。

“古人说呀，练武是百人敌，读书时万人敌，可是你知道什么是无敌之道吗？”奚明玉看着祁小过。

祁小过隐隐约约记得这句话老师也曾经对自己说过，还说这种东西就在自己的心底，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师却没有明说：“不……不知道。”

“仁者无敌。”奚明玉看着祁小过的眼睛，“你心地善良，是个好人，这才是当一个皇帝最该有的东西，就和父亲一样……我这种人，机关算尽太聪明了，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祁小过沉默了，奚明玉双手抓在他的手上，贴在自己的胸口：“去见见我的父亲吧，他很喜欢你，那日一见之后百年一直在挂念着你呢。”

祁小过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奚明玉的，他反而去荒山之上，寻了一个无人耕农的田地，开垦了起来，他想起自己曾经答应祁静就是同自己说如若回不去了，就去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两人独自生活。

可是当下可不是两个人，不知祁小过与祁静、林云君和白纯束也都在，一连几个年头过去了，失去了刘传资助的义军很快便被朝廷给打散了，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奚明玉说要为祁小过与洛雨生报杀父之仇，还是很算数的。

他还看着祁小过的面子上特地从轻发落了曾经祁小过的旧部，这也让祁小过很是满意。

就在祁小过干完一天的活，回到了住处之后，祁静站在屋门口，对祁小过说道：“你看谁来了。”

祁小过一愣，进屋之后才发现屋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奚明玉。

“你怎么来了。”祁小过像是有些儿拘谨。

“我就不能来吗？”奚明玉嘟囔道。

祁小过注意到奚明玉边上还站着一个不大的小男孩，拉着奚明玉的衣角，就像是她的孩子一般：“这是你的孩子吗？”

“是呀。”奚明玉点点头。

“那他的父亲是……”祁小过似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得奚明玉贴在祁小过的耳边，轻声与他说道：“你以为那天晚上，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