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什么时候听说曾少结婚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单身呢。”

“就是，难不成玩了一把隐婚。”

身旁有人闲言碎语，卓谨晏明显感觉身旁小女人的变化，他伸出手，搭在她交叠于膝上的手背上。

那熟悉的脸庞，神情，随着岑墨心靠近的身影，卷起无数回忆，向她袭来。

“墨心……姐……”

怎么会是她！

庄沐愉的眼眶，隐隐发热。

好不容易熬到致辞结束，晚宴开始，曾之祥携着岑墨心走至他们桌旁。

“老卓啊，我老婆可是对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介绍弟妹给她认识。你们今天要是不来，我可能这年就跨不过去了！”

曾之祥打趣之下，岑墨心的水眸自卓谨晏身上不着痕迹的扫过，停留在庄沐愉略带苍白的面容上。

她轻笑道：“沐愉，我们聊聊吧。”

岑墨心优雅的转身，纱裙带起一阵香风。

庄沐愉跟在她的身后，难以按捺波涛汹涌的心绪。那些曾经的日子，又浮上眼前：

“哥！你好讨厌哦，你怎么又改了出剑的路数！”

“是你学的太慢啦，你出腿快，但是心神不够集中，出剑不够干脆。”

“不管，是你欺负我！墨心姐，你管管我哥啊！”

“好啦！你们俩兄妹一练起剑来就跟仇人似的。原晟，沐愉还小呢，慢慢来嘛。”

“哼！走，墨心姐我们下午逛街去，不跟他玩！”

“喂，庄沐愉，你收敛一点，岑墨心是我女朋友！”

……

回忆翻转间，岑墨心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她轻展笑颜：“沐愉，好久不见。你过得，好么？”

庄沐愉这才收回思绪，眸中漫起薄雾：“墨心姐！你这几年，都去了哪里？你和曾院长……”

岑墨心抬手轻抚庄沐愉柔顺的发尾，仔细打量着她：“这些年，我去过了他去过的地方。走他曾经走过的路，念他念过的学校，吃他吃过的东西。”

岑墨心说着，精致妆容下的脸庞上，是庄沐愉无法言喻的苦涩凄凉。

“沐愉，你知道吗？在国外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当年我能勇敢一点陪他去留学，哪怕那天我能和他死在一起！也好过，如今这般行尸走肉……”

庄沐愉费力压下泪意，张开双臂拥住她：“不要这样想，墨心姐！那是场意外，谁都不想的。表哥也会希望看见你幸福的！”

那是卓医生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不曾想，今天她用来安慰别人。

“不！”岑墨心忽然拉开她，表情凝重：“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出国！沐愉，这次我会决心回来，是因为终于被我发现了他的死，可能不是一场意外！”

“他很有可能，是被他曾经的好友，害死的！”

“墨心姐，是因为我啊！”脑中似有什么枷锁断开，回忆使她的心如刀割：“表哥是为了救我，才……活活被……烧死的啊！”

沉痛的回忆再次涌现脑中，漫天的火光，似乎又再次浮现于眼前。

浓烟四起，她被困洗手间里，表哥破门而入将她拽出门外，烧的滚烫的钢筋朝着他当头砸下，在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哭喊中，他留下的最后三个字，却是：带她走！

尘封的痛苦，伴随着舅舅曾经的话，破空而出：你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

岑墨心看出庄沐愉的情绪变化，伸手拥住她略带颤抖的身子，哽咽安慰道：

“沐愉！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个东西，你看了就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岑墨心松开她，自手包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沐愉，现在的我，不会信任任何网络，任何社交软件。这张纸条，你收好，有时间你打开看看。”

“沐愉，若你看完选择信我，我的电话就在纸条上。若你不信我，那我们以后，就装作不认识吧。”

“墨心姐！”她猛地抬头看她。

她怎么可能装作与她不认识。墨心姐心里，究竟在怀疑什么？

“今晚我们的对话，不论你最后选择信与不信，我都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岑墨心以从未有过的凝重语气对她嘱咐道：“哪怕，是你最信任的枕边人。”

她的枕边人，是卓医生！

岑墨心和庄沐愉谈话的地方，在会场长廊外，一处在夜里并不起眼的空中温室花园里。

厚实的玻璃顶隔绝了室外的寒凉，庄沐愉在岑墨心走后，努力尝试从繁杂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表哥，真的不是意外去世么？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给她安全感的人。

他曾说：“长兄如父嘛，哥哥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秒，他都一直是那么做的。

忽有一阵凉风侧着她的发丝拂过，她侧身向花园深处望去，四下无人，只有绿色的地灯点点映照出模糊的植被轮廓。

下一秒，她的心脏猛地缩紧，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头一般，疼得她不由俯下身子。

耳边“咣当”一声，一道银光滚落她的脚边。

*

宴会厅里，尾牙早已进入高潮，台上乐队助兴，台下推杯换盏。

“老卓，你别介意我瞒着你我结婚的事啊。我追了她三年，她也是前不久才答应回国，和我在一起的。”曾之祥一副求原谅的表情对着卓谨晏举杯道：“我自罚一杯！”

“无妨，本就是你的事。”卓谨晏云淡风轻的说着，眼光落在岑墨心独自一人朝他们走来的身影上。

她呢？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当即站起身来。

“卓副院长。”

岑墨心刚巧在卓谨晏面前站定，漠然出口道：“沐愉也不是小孩了，不用跟的这么紧吧？”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锋芒，两人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曾之祥连忙起身，一头雾水的打着圆场：“这个，老卓可宝贝他这个新婚老婆了。墨心，要不我们去看看爸妈吧。”

“哦？宝贝？确定是宝贝而不是……”岑墨心倾身向前，低声用着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监视么？”

卓谨晏的褐眸微微眯起。

会场另一边，蒋梨刚从洗手间补妆出来，刚好遇上一位侍者递给她一张纸条后就迅速离去。

叶其言正随着父母兄长忙于社交，全场没有人注意到，蒋梨拖着红裙，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