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打闹寒暄了一番，便熄灯上床睡了，方暮玖留了盏可以提起来的小灯在床头。

月光洒在这片土地上，慢慢的，街道上也没了声音，商贩也都打烊了，青乐城彻底融进了夜色里，万籁俱寂。

蒋穆睡不着，她翻了个身，跟方暮玖面对面的，月光就在方暮玖的脸上流连着，蒋穆有些感慨，方暮玖其实只是比她大了三岁左右，当年他们初遇的时候……

想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般，蒋穆嘴角弯弯，眉目也柔和了几分，完全放松下来。

蒋穆跟方暮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秋天的早晨。

大将军跟师父正在房内谈事情，谈妥之后，大将军郑重的给师父行了个礼，便由山上的仆从带路下去了。

大将军刚走没多久，蒋穆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陌生的地方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走出门口。

她缩了缩肩膀，探出个头去，打量着四周。

小院子前面有一个水池，走廊是木质的，蒋穆跨过门槛，走到水池旁边，里面有几条锦鲤在游动，她伸出手去，在水池里晃了晃。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一个人。方暮玖弯下腰，凑到蒋穆的耳边，眯着眼睛在笑，“小妹妹——”

“你在这里干嘛呀？”

蒋穆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的回过头去，站起身来，一脸慌张，忙摆手道：“不是……我……我……”

“噗嗤。”方暮玖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暮玖那天穿着套紫色的衣服，长发整齐的散下来，额前留着齐刘海，后面编了几条小小的麻花辫，而后束在一块，用一个大大的蝴蝶装饰别了起来。

漂亮的蝴蝶可以从正面看到露出的一点的翅膀，在阳光下闪耀着绮丽的色彩。蒋穆被晃得走了神，她呆愣愣的盯着方暮玖。

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暮玖已经拉起她的手，往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我叫方暮玖，今年九岁了，比你大三岁，是你二师姐，要喊师姐哦！对了对了，我听师父说你叫蒋沐，那——那我就喊你小沐好了！”

见蒋穆低着头也不说话，方暮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心的蹲下来，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沐……你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师姐话太多了……你就讨厌师姐……”方暮玖泪眼朦胧，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一副马上就可以哭出来的模样，声音也带了些哭腔。

蒋穆更慌了，赶忙伸出手，拉起方暮玖，“不是……没有，绝对没有讨厌师姐！”

闻言，方暮玖又眨巴了下眼睛，没笑颜开，刚才要哭的那个好像不是她似的，“那怎么了？来泉弈山不开心吗？”

“啊……对不起啊。”忽然是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懊恼的一拍脑袋。

半晌，她握着蒋穆的手紧了些，“离开家里面一定会有些难过的吧？会想念家人的吧……”

“但是没关系的，泉弈山上都是很好的好，不管是师兄还是师父，都是很好的人！你放心，师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她讲着，蒋穆想起娘亲和妹妹，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哎哎？！”方暮玖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没料到蒋穆哭的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