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宫主”忽然咯咯笑道：“叶笙，你敢杀我么？”

叶笙缓缓道：“我不敢，我的确不敢。”

“幽灵宫主”突然嘶声大呼：“你不敢杀我，你就是懦夫，是孬种！”

叶笙突然长长叹了口气：“我明明是骗不倒的，为什么人人却又偏偏想骗我？”

独孤伤、熊猫儿都一怔，道：“骗你？她难道不是幽灵宫主？”

王怜花突也叹道：“她自然不是。”

熊猫儿道：“她……她是谁？”

王怜花道：“她是……”

他话未说出，那语声已大呼道：“谁说我不是……谁说我不是？！叶笙，你再不杀我，你就要你后悔一辈子，我必定要你后悔一辈子！”

叶笙长长叹息一声：“莹莹，你为何总是要我杀你？”

黑暗中哀呼一声：“你……你说什么？”

叶笙黯然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早该想想，若真是幽灵宫主她要来暗算我时，又怎会先说出话来？”

独孤伤以手抚额，道：“呀，不错，我也该想到的。”

王怜花冷冷道：“何况她装的声音根本不像，哪有人像她这样笑的……更何况那幽灵宫主又不是呆子，又怎会自己出手来暗算叶笙。”

周莹莹嘶声大呼：“你……你住口！！”

王怜花苦笑了一下，果然不再说了。

周莹莹痛哭失声道：“叶笙呀叶笙，你为何不杀我？”

“我怎能杀你？莹莹……莹莹，我对你怎样，你莫非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虽然知道，但现在……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艾静她……你……你们……都是因为我才会……我……我怎能再活下去？我活着，还有何生趣？！”

叶笙忽然温柔地将她拥在怀里，柔声道：“莹莹……莹莹……”

此时，他只是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别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但这温柔的呼唤，却已足够了。这已足够显出他的体贴，他的谅解，他的宽恕。

昔日的一些误会，此刻都已成了过去。

这呼唤纵是最简单的言语，却也正是情人们专用的言语……在情人们之间，已不需要别的解释。

周莹莹的哭声，已渐渐停了。

独孤伤只觉得，这黑暗的山窟似已渐渐温暖起来。他虽然瞧不见他们，但他们的深情，又有谁体会不出？

………………

王怜花突然冷笑道：“好一对情人。”

熊猫儿道：“你瞧不顺眼么？”

王怜花冷冷道：“你莫忘了，我至少还是周莹莹未来的丈夫！眼见着自己未来的妻子在旁边和别人谈情说爱，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大声道：“熊猫儿，你若是我，你又如何？”

叶笙“呀”的一声，似已放松了手。

熊猫儿也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叶笙呀叶笙，你们纵要谈情说爱，也该避着我些，是么？”王怜花突然一笑，“你们至少也该等一等。”

熊猫儿奇道：“等一等？等什么？”

王怜花大笑道：“你们难道真以为，我娶不到老婆了么？我难道一定要娶她？天下的女人，难道只剩下她一个？”

熊猫儿大喜道：“你……你说……”

王怜花冷声道：“她既然对我无意，我娶了她，又有何意思……那岂非和娶块木头回来差不多？我不如真用块木头雕个女人做老婆，还可省些饭钱。”

熊猫儿大声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王怜花嘻嘻笑道：“天下最会说假话的人，偶尔也会说一两句真话的。”

他深深吐了口气，大声道：“叶笙，周莹莹，你们要谈情说爱，无论要做什么，现在只管做吧……周莹莹和我的亲事就算是放屁，臭过了，就算了。”

周莹莹欢呼一声，竟不禁喜极而涕。

熊猫儿大声道：“好！王怜花，我认识你到现在，这才是你说的惟一的一句人话……只可惜这里没有酒，否则就冲这句话，我也得敬你三杯。”

王怜花道：“三杯？嘿，最少也得三百杯。”

熊猫儿大笑道：“不错不错，你简直不错极了。”

………………

黑暗中，又寂静了良久良久……

熊猫儿虽然有许多话要说，其实大家也许都有许多话要说，但此时此刻，又有谁愿意去打扰叶笙与周莹莹。

又不知过了多久，王怜花终于悠悠道：“我现在……正在想……”

熊猫儿忍不住道：“你想什么？”

王怜花笑道：“我在想，不知叶笙和周莹莹此刻在干什么？只可惜这里没有灯。”

熊猫儿也不禁失笑道：“坏蛋到底是坏蛋，刚说了句人话之后，又不说人话了。”

独孤伤突然道：“这里虽然没有灯，却有棵树。”

熊猫儿奇道：“树？什么树？”

独孤伤道：“黄连树。”

熊猫儿怔了怔，大笑道：“不错，咱们此刻正好像是在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笑声渐渐停住。

想到此刻之处境，他实也笑不出来。

独孤伤道：“幽灵宫主此刻竟连一点声息都没有了，这是为什么？”

他这话虽然没有指明问谁，但自然是问叶笙的。

叶笙的嘴上像是刚刚有样东西移开，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她自然另有计谋。”

独孤伤道：“你想，她会用什么样的毒计？”

熊猫儿失声道：“呀，我猜到了！”

独孤伤道：“你说是什么？”

熊猫儿道：“火……火？”

独孤伤变色道：“不错！她将这里的道路完全堵死，正是要用火攻……不过，这里全是石头，她只怕也难以发起火来。”

熊猫儿叹道：“石头虽烧不着，但她又不像你这么笨……她难道不会先将稻草树枝引火之物，先抛进来么？”

独孤伤失声道：“呀！不错，她若真用火攻，你我简直无路可走！”

王怜花悠悠道：“但你只管放心，她若真要用火攻，决不会等到现在的，早就下手了。她总不会是要让叶笙先谈谈情吧？”

熊猫儿道：“叶笙你说她会不会用火？”

叶笙淡淡道：“她不会的。”

熊猫儿道：“那么，难道是用水？对了，水！她若用水灌进来，咱们也惨了。”

王怜花冷笑道：“这山洞里，哪里来这许多水？”

熊猫儿道：“别人没法子，她定有法子的……叶笙，你说是么？”

叶笙缓缓道：“她也不会用水。”

“为什么？”

“只因无论火烧水淹，都太平凡，太普通了。”

熊猫儿奇道：“平凡？普通？”

叶笙叹了口气：“她纵然是恶魔，却是恶魔中的仙子；她虽然坏，却坏得脱俗。这种人人都可想出来的法子，她是不会用的。”

熊猫儿叹道：“但愿她不会。”

叶笙道：“她此刻用来对付我们的，必定是一个奇怪的法子，必定是个任何人都猜不到，也想不出来的法子。”

他叹了口气，接道：“她要咱们死，却又要咱们死得口服心服。”

周莹莹突然道：“你倒很了解她。”

叶笙苦笑道：“事至如今，我已不能不了解她。”

周莹莹道：“她真的这么了不起？”

叶笙叹道：“她的确是个不平凡的女子，这点谁也不能否认。”

周莹莹悠悠道：“只可惜她不在这里，否则她听见你的话，一定会很高兴，是么，是么……”突然在叶笙脸上重重咬了一口。

她虽然做出生气的模样，其实却是开心的。此时此刻，惟一真正开心的人，就是她。只要叶笙在她身旁，只要叶笙原谅了她，她心里就充满了欢愉，只因这已是她所企求的一切。

至于处境之凶险，前途之可怕，甚至连生死之事，她都已全不放在心上。只要叶笙陪着她，死又算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