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州微微一笑：“那丫头知道自己生得并不美，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不会是真的喜欢她，自然是贪图她的秘谱。如果她拿出了秘谱，自己纵然不死，他也会抛下她走的。她不拿出来，反倒可以和他多厮守些日子。”

叶笙叹息一声：“天下尽多自我陶醉的少女，不想这丫头倒是个例外。但看这情况，这丫头对他终是喜爱得很。”

郑兰州道：“不但喜爱，而且痴心。但她越是痴心，那人越是厌恶，到后来终于使出毒辣的手段，逼她将秘谱取出。”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据说他使出的手段，无一不是惨绝人寰，毒辣至极。那丫头后来被他折磨得已不成人形，眼睛瞎了，手脚也残废了，却还是咬紧牙根，死也不肯说出那秘谱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龙五湖突然砰的一拍桌子，怒道：“这小子是谁，我想会会他！”

郑兰州道：“此人究竟是谁，天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只知道他后来还是没有得到秘谱，还是空手回去了。”

叶笙道：“他怎肯放过那丫头的？”

郑兰州道：“据说那丫头也不是个普通人，虽然残废了，但还是趁他不留意时逃了出去。而他那时也突然有了急事，必须赶回中原。等他将事办完了，那丫头已不知藏到何处。他再无法寻着，只有死了这条心。”

叶笙叹了口气：“那丫头……”

郑兰州道：“那丫头自然也无法再练武功，但肚子里已有了身孕，她竟然咬紧牙根，将这孩子生了出来。”

他长叹一声，接着道：“这个女孩，就是幽灵秘技的传人……”

叶笙动容道：“这样的孩子，对世人必定充满了怨毒……如果她再练成这种原本就残酷毒辣至极的功夫，那……那还得了。”

郑兰州叹道：“正是如此。据说，这孩子长大成人，练成武功后，也收了一批弟子。昔日之幽灵群鬼虽已死，今日之幽灵群鬼却又生。”

“这孩子又是怎样的人？”

郑兰州道：“江湖中没有人瞧见过她的模样，对她却有许多种传说。相传，她是个美艳绝伦，如天仙般的少女，但行事狠毒得有如恶魔。”

叶笙叹道：“这种自幼就痛苦挣扎的女子，狠毒起来，当真比男人凶残十倍。”

雯绣撇了撇嘴，冷声道：“那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兰州道：“关外武林道，听得这‘幽灵群鬼’四字，也不过是近年间之事，却不知已有多少人栽在那些幽灵群鬼的手里，不但家破人亡，而且都死得极惨。

据说这女子好吃人心，每杀了一个人后，就将那人的心取出吃了。她杀的自然全都是男人，因为她就是要吃男人的心。”

叶笙苦笑道：“她母亲上了男人的当，她想来自然恨透了男人。”

雯绣突然笑道：“叶笙，不知道你的心滋味如何？”

叶笙笑道：“想来必定是苦的。”

雯绣眨着眼睛，笑道：“纵然是苦的，我也想尝一尝……而且，想尝尝你的心是何滋味的女人，大概还不止我一个。”

郑兰州微笑道：“叶公子原来也是个薄情郎。”

龙五湖大笑：“也是个……这个‘也’字，用得妙。”

郑兰州突然敛去笑容，压低语声，道：“还有件奇怪的事。”

叶笙道：“什么事？”

郑兰州道：“这幽灵群鬼，也不知为了什么，专门和快活王作对。快活王的门下只要一放单，就会被幽灵群鬼把心取去吃了。”

叶笙动容道：“哦？”

郑兰州道：“听那气使独孤伤的话风，快活王今天要等一个人来开膛取心，今天要来找快活王的，只怕就是，就是……”

雯绣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脱口道：“莫非就是那幽灵群鬼的女鬼头？”

郑兰州叹了口气，缓缓道：“但愿不是她……”

叶笙道：“但，想来却只怕必定是她了……是么？”

郑兰州点点头：“正是。”

这句话说完，众人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一个个呆呆地坐在那里，也没有一个说话。

………………

过了半晌，周天富突然站了起来，打个哈哈：“我一听到可怕的事，肚子就饿，可得去吃饭了。”

叶笙微笑道：“这杯酒……”

周天富大笑道：“你既然如此节省，这杯酒索性也替你省下吧。”

雯绣冷笑道：“你若不喝这杯酒，以后只怕一辈子也喝不到这样的酒了。”

周天富狂笑道：“这杯酒纵然是金汁，我周天富也可每天喝上个两三杯，决不会皱一皱眉头喊心疼的。”

雯绣冷冷道：“金汁……哼，这杯酒，至少也比金汁要贵上个三五百倍。”

周天富怔了怔，随即笑道：“吹牛反正是不要本钱的。”

雯绣道：“阁下既然什么事都要讲银子，那么，我就请问阁下，你可知道单只这一杯酒，就要值多少两银子？”

周天富道：“难道还会要一百两一杯不成？”

雯绣冷笑道：“这话我本来也不愿说的，但冲着你，我却非说不可……这杯酒不折不扣，要值十五万零三两。”

周天富失声道：“十五万两……哈哈，十五万两银子一杯酒，你欺我周天富是土蛋？你欺我周天富没喝过酒？”

雯绣沉声道：“一百三十万两银子，全买了珍珠，将珍珠磨成粉，全溶在酒里，一共溶了八杯酒，一杯酒要多少银子，这笔账你可算得出？”

周天富怔在当地，目瞪口呆，喘着气道：“十……十五万……不错，正是十五万。”

雯绣冷冷道：“还得加上三两酒钱。”

周天富道：“不……不错，十五万零三两……”

他盯着那杯酒，左瞧右瞧，满脸恭敬之色，直瞧了有盏茶工夫，终于端起酒杯，拼命往肚子里灌。

像他这种人，惟一尊敬的东西，就是银子。除了银子之外，就是他祖宗都不行，更不要说别的人。

龙五湖哈哈大笑：“下次如果我要请周兄吃饭，就在桌上堆满银子就行了。他只要瞧着银子，吃不吃都没关系。”

突又一拍桌子，板下了脸，冷笑道：“但我的饭宁可请狗吃，也不会请这种人的。”

周天富放下杯子，大怒道：“你说什么……别人怕你这大流氓，我可不怕你。”

龙五湖厉声道：“好，出去！”霍然长身而起。

周天富的脸已红得像是猪肝，嘴唇微微发抖，却就是不敢出去。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啸声响起，尖刺，凄厉，诡异，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绝不是人……人绝不会发出这种啸声。

这啸声本来还在远处，但声音入耳，便已到了近前，来势之快，简直快得令人不可思议。这也绝不会是人……人绝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是鬼哭！

声音一入耳，众人便觉得有一股寒气自背脊冒起，手脚立刻冰冷。

周天富噗的坐下，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只听一个啸声变成了两个，两个又变成了四个……眨眼之间，啸声四起。

这种啸声飘忽流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天地间立刻就被这种凄厉尖锐的啸声充满，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周天富身子发抖，恨不得立刻钻到桌子下面去。

郑兰州、龙五湖的脸上，也不禁变了颜色。

雯绣颤声道：“幽……幽灵鬼……”

叶笙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雯绣大惊，急道：“叶笙，你……你出去不得！”

叶笙却头也不回，淡笑道：“我这颗心反正要被人吃了的，倒不如被那幽灵鬼女吃了也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