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172.你考虑过后果吗

不去理会令人烦躁的空头话，其中非常多的信息都有用。

陈年让服务员给他拿了纸笔，放在腿上记录着。

徐采枝又换到另一旁坐下，又要去拽陈年的左手。

陈年犟不过她，只好单手写字，不打扰自己的思路就好。

只要顺着她的一些小性子，其实徐采枝也是会安静下来的。

“我们平江服装一厂成立于六十年代，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企业，占地有一万两千平，建筑面积九千五百平……”

“在八十年代时我们服装一厂是省内龙头企业，技术雄厚，设备精良，最高年产值在七百余万，是轻工部重点企业之一……”

“目前在职员工八百七十三人，技术娴熟，勤劳本分……”

台上的人介绍着自家的企业，设想能拉个冤大头来投资。

此时的北方轻工业早已是日暮西山，重工业也在勉强维持体面，设备就算在好，也比不过沿海地区的优势，只能赚国内的钱。

而此时内需严重不足，但积压的库存却一年比一年多。

老企业除了积重难返等问题，还有债务更令人头疼。

年代初解决过循环债的问题，但越解决越多，最后分离开优良和不良资产，才开始走向正轨。

像服装厂这种半死不活的企业，银行早就撒手不管了，就静静的等待着它的死亡，变卖设备家当还上一部分窟窿。

和陈年想的一样，绝大部分人都兴趣乏乏，根本不会关注。

而陈年还是记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企业演讲。

陈年一直坐在椅子上，只喝了两口水，连厕所都没去。

徐采枝每次要打扰陈年的时候，都被挡了回去。

陈年专注时，眼神很锐利，情人眼里出西施，徐采枝闪着小星星。

虽然徐采枝觉得很帅，但也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时不时就出去溜达一圈，然后回来继续听着漫长且无聊的演讲。

让她坐在这也难为她了，现在又没智能手机可玩，还不如去按电梯楼层打发时间。

会议很漫长，一直到六点多钟才结束。

接下来还有晚宴，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但这跟陈年没多大关系，他也不会去拉关系，有苏国强在外抛头露面，这些都交给他处理就好。

“结束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见到散场，徐采枝的烦闷一扫而空。

“去个屁，先去吃饭再说。”

“别去了，有什么可吃的？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徐采枝又烦躁了。

“哎呀，我找你妈还有事说呢，你别拽着我啊，我要去趟厕所。”

手上都画满了黑印，用纸巾擦过后还有，只好去洗下手了。

如墨的水流打在洁白如镜的洗手池里，旋转着陷落消失。

放松下精神的陈年忽然有些头疼，一想到外面还有个小太妹等着他，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陈年以为自己很难被情绪所左右，但见到当时的情况还是被波动了。

冲动的情绪是短暂的，也是爆发性的，事后才会想起当时不该顺势搂住她，推开就没现在这样头疼了。

就像一根事后烟一样，提上裤子就开始后悔。

但人生没有后悔的事，陈年不可能再去期望一觉醒来又回到了昨天，他更害怕的是回到从前。

去他妈的，渣男就渣男吧，老子左右逢源也有一手的，大不了欺上瞒下，先把事情盖住。

散漫的人并不都是缺点，皮厚也是一种优点。

至于以后？

在上警车之前谁会后悔当初不该去按脚。

洗手间门口的员工递上了白毛巾，陈年擦了下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你是掉厕所里了？”

徐采枝倚在墙上抖着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就先自己去呗？”

“不行！”徐采枝推了下他，又抱住了胳膊像个树袋熊挂在上面，“走了。”

“放手放手。”

陈年没好气的甩开了，注意点影响啊。

宴会大厅分隔两边，中间的墙壁打通了一道大门，有圆桌有自助，中间穿梭着迎宾小姐。

大厅里也不都是来谈事情的，也有像陈年这样大的少年少女，也有小孩子，都很有礼貌，没有哭闹的声音惹人心烦。

人和人都是一样的生物，家财万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区别于普通人的欲望难以实现，而有些人却唾手可得，心态上不同罢了。

苏国强此时在和人推杯换盏，有何莹华的关系在，他也可以借势和一些人谈得上话。

虽然看上去卑躬屈膝，但这是必须经历的事情，无论是到了何种层次，都要对人低头哈腰，只是多少而已。

“你不是去找我妈谈事么？你倒是去啊。”徐采枝催促了一声。

“你着什么急？你没看见你妈在和人谈话么？”

“这有什么？，先去聊你的，我去叫她。”

“哎哎，你能不能懂点事？”陈年拽住了她。

徐采枝咬牙切齿，瞪着陈年忿忿说了声：“行！”

陈年拿着小碟子在自助区寻觅着菜吃。

这年头有些东西是在未来吃不到的，最起码很难像现在容易吃到。

其实野味的味道并不怎么样，但稀有的属性赋予了它独特的价值。

陈年尝了一块龙鲤肉，虽然香料加的很厚重，但难掩其中的腥味不过有人很爱吃，也可能只是他吃不惯。

来的人都注意着体面，陈年也一样。

虽然眼馋那条龙虾，但也没上去切两块下来，就摆在盘中当装饰品。

“呦，这不是枝枝姐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正当徐采枝给陈年挑选着食物的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靠了过来，这语气和徐采枝以前一样都挺遭人烦的。

她脸上的妆容也很厚重，和徐采枝画的差不多，烟熏白脸黑脖颈，纯纯的精神小妹。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徐采枝的江湖总会让人眼前一黑。

血气翻滚直上，陈年有点想要吐血。

“呵，今天没心情搭理你。”

徐采枝知道陈年最烦这些人，要拉着他要走。

“哎呦，这是谁呀？枝枝姐不给我介绍一下？”

“介绍你……好狗不挡道，滚开！”

徐采枝骂了一半还是把话咽进了肚里。

“我是卢月娥，你呢？”

小太妹挡住了陈年的去路，伸出了手。

“陈年。”

陈年对她笑了笑，继续吃着盘中的食物。

“这是你男朋友呀？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你眼光还是这么差？呵呵……”

卢月娥上下打量着，对徐采枝冷嘲热讽。

看陈年的衣装打扮都很普通，并不出众，只是有点小帅。

但帅哥并不稀奇。

“我给你脸了……”

徐采枝上去就要踹人，但被一下子拉了回来。

“好了，去找下何姨。”

陈年对卢月娥笑了下，随手放下盘子。

徐采枝胸口起伏不定，但最终还是没有当庭发作，强忍着怒火把眼睛瞟向一边。

见到二人都离开了，卢月娥才从愣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何时徐采枝也学会忍气吞声了？

这里的熟人可多，还想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呢。

见她要追上来拉住自己，陈年向后退了一步侧过身，但仅仅退了一步。

没收回的脚稍微挪动一下，恰好绊到了冲过来的脚步。

哗啦……

卢月娥向前扑倒时拽住了桌布，餐盘碎了一地，精神套装也沾满了汁水，看上去十分狼狈。

而陈年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连忙退后几步，表示和自己无关。

向这边张望的人群并未关注太久，看了一眼便继续谈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谁会关注这个。

“快走。”

见徐采枝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陈年推了她一下。

徐采枝也没生气，乐呵呵的跟着走，远离了个是非之地。

“陈年，你做的不错！”

徐采枝满意的点点头，心情舒畅。

“谁说是我做的？不许瞎说。”

“你当我没看见呀？就是你，谢了呀。”

徐采枝摇头晃脑的，十分高兴。

“你说她知不知道是我给她绊倒了？”

“应该知道吧……”

徐采枝也不确定，但她都看到了，摔倒人应该也不难注意到。

“如果是她绊倒的你，你会怎么做？”

“她敢！我特么能把她脑袋摁汤里！”

“你看吧，为什么人家能忍住情绪，而你不能？这就是你幼稚的原因，做事前要先想下后果。”陈年环顾了下四周，示意着她。

“又来教育我是吧？那你绊她的时候没考虑过后果？”

“当然考虑过，她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装不知道就可以了，她自己冲上来的管我什么事？”

“哼，你心机不少嘛。那你说说看，我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呢？”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考虑过后果吗？”

徐采枝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