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被太后身边的宫女寇珠, 救下来的太子，被托付给一个小太监带出皇宫，其实并没有死对不对。”包大人双目紧紧盯着主持方丈。

主持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轻叹一声：“不错。”

“包大人不是已经都查出线索, 那个死去的太监陈琳, 就是当年把太子抱出皇宫的小太监。”

包大人不语。

主持方丈继续道：“李妃被先皇打入冷宫后, 当了皇后的刘妃不愿放过, 直到先皇过世, 皇上继位，太后要将在冷宫的李妃赐死, 好在李妃身边的一位忠仆太监救了她，最后……”

“最后让李妃逃出皇宫，流落民间。”包大人帮主持方丈接下后面的话。

主持方丈轻轻点头, 闭目似乎是在缓和他刚才说出这些话时候带出来的起伏情绪, 片刻后，他才忏悔着道：“这个秘密老衲知道后，却不敢透露分毫，这么多年过去，每每想起都要受一次内心的煎熬。”

主持方丈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原因则是，他也是当年帮助李妃逃离皇宫的一员, 甚至也是帮寇珠和陈琳把小太子送出宫的人。

“若非李妃被太后发现还存活在世间，想要郭槐来查明情况, 杀人灭口，从而引发一系列事情, 还让包大人涉及其中, 这个秘辛会随着老衲坐化, 一起埋骨黄土。”

包大人道：“世间万恶，总是逃不过一个因果，善恶到头终有报。”

思央觉得包大人这话很有道理，因果循环，总有逃不脱的。

主持方丈笑了，眉目舒展：“包大人言之有理，刘太后算计一生，将太子之位抢夺来，可又怎么料到她的太子会早夭而亡，最终到头，该登基为皇的还是李妃生的太子。”

包大人暗暗一惊，虽然他已经让展昭查到不少的证据，可是关乎皇上，这一点他还没有彻底的查清。

可现在主持方丈的这句话，莫不是在说……

“当年是老衲帮助陈琳把小太子从宫中救出，而后，我们一起去求助了八贤王。”

包大人一下子站起：“八贤王！”

主持方丈面上微微带笑：“八贤王留下了那个孩子，那年八贤王王妃虽然有孕在身，可生的是个女儿，且还要小上两月，后来两个月后，八贤王夫妇对外称生的个男孩，孩子体弱，一直都不曾见外人，直到太后所生的太子夭亡，先皇无子，准备在宗亲内过继一位作为太子，最后选中了八贤王的这位小王爷，也真是当年被刘妃狸猫换太子的小太子。”

默默听了这么一场大戏的思央，还真是颇为感慨。

刘妃算计到头，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的儿子死了，最后封太子登基的还是李妃，若说这个秘辛不被捅出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可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从主持方丈的话中，当年假死从皇宫脱身的李妃还活着，太后和郭槐想要灭口，包大人肯定是不允许的，后面到底是怎么发展，似乎都可以预见。

·

“包大人，当年李妃生产，先皇不在皇宫，才让刘妃趁机狸猫换太子，一手造成今天的局面，可是先皇回来后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妥吗？”

从主持方丈的禅房出来，思央扶着包大人回去的时候，问了一句。

包大人看了看她，目光似乎含着些什么，而后摇摇头没有说话，这个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思央也一时辩解不出来。

不过她觉得，就算当今的人对于鬼神妖怪很忌讳，可是一个上位者，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天下皇者，本身就具有鬼神难近的龙气，或许他不知道，可作为皇者必然是自信的。

小小的一只狸猫一开始或许会被惊住，但是之后呢？

她倒是更倾向于，先皇其实知道其中有猫腻，回宫后，对太子没了又惊又怒，二是觉得李妃生下狸猫已成谣言，若是被大臣和百姓知晓，越传越广，对他的皇位也是一种动摇。

刘妃和郭槐狼狈为奸，甚至动用护卫皇宫的御林军，先皇未尝没有怀疑他们，甚至有证据也不一定，可是一想，那时李妃生的太子已经没了，刘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在没有子嗣的重压之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没有可能的。

谁知道最后刘妃的孩子也没保住。

“先皇与八贤王，乃是一母同胞，手足兄弟，感情深厚，先皇在时多有依仗，在临终前也曾多番嘱托，当年之事久远而长，能查清的只有证据，然而世间的人心多难测。”

包大人在回去后，思央要离开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尤其是最后的人心难测，意味深长。

她觉得，或许包大人也看清了什么吧。

翌日，大相国寺就又多了几人。

展昭带着两个人来，也不是两个，后面还跟着一个呢。

思央一见倒是乐了，竟然还是她见过的。

那日在她胭脂铺子里面买胭脂的一对男女，并还有一位老太太。

展昭是带着老太太和那个女子来的，至于那位白衣男子，是自己跟来的。

等到见面后，他们的身份也表露出来。

老太太正是当年生下小太子被换走陷害，后来假死脱身的李妃，在她身边服侍的女子梅娘，则是她在宫外收的义女，而白衣男子是江湖上陷空岛的白玉堂，外号锦毛鼠，也是梅娘的表哥，两人是在京城相遇才认识的。

李妃因为当年狸猫换太子，被陷害冤枉，一双眼睛早已经哭瞎。

她虽逃出宫，可一直都记挂着自己的儿子，在大相国寺被太后发现踪迹，还被郭槐抓到皇宫，幸好得展昭把她和梅娘救出来。

包大人和主持方丈，在厢房内和李妃说当年之事，思央就没在继续待在里面，一出来就看到在院子里面各自站一边，看起来分外不对付的两人。

南侠展昭，被封四品带刀侍卫，且有皇上赐的御猫封号，开封府当差。

陷空岛五鼠之一，锦毛鼠白玉堂。

啧，好一个老鼠遇见猫，不，是猫鼠之战，也不对……

思央摇摇头，从上次的情况，结合眼下来看，展昭是没吃亏，她就不多参与了。

就在她要回自己厢房的时候，后面，谈话的厢房门开了，梅娘走出来。

“杜姑娘留步。”梅娘冲着她小跑来。

思央回过身来看她。

梅娘冲她笑了笑，说起上次的事情，然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听说，杜姑娘的医术了得。”

她提起这个，思央就有所感觉。

“我干娘的眼睛是哭瞎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果然梅娘下一句问的就是关于李妃的眼睛。

看她满面期待的模样，思央也没拒绝道：“这个还需要看诊后才能下结论，此事暂时也不着急，我看老夫人现在心绪难定，不如等包大人他们看事情如何解决，若是能一切尘埃落定，老夫人安下心来，到时候医治起来会更好。”

梅娘想到她干娘几十年来的苦楚，尤其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倒是情绪难免控制不住，想及此感激地对思央道：“还是杜姑娘你想的周到，那就等你看诊后再说。”

展昭和白玉堂在梅娘出来后，各自掩饰般的没有再做争锋相对的模样，其实也就是白玉堂自己在傲娇，展昭一直都是抱着剑守护在门前，兢兢业业，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展昭既然回来了，包大人病也好的差不多，思央其实也不必再留在这里，不过他们也担心她回去之后会不会被有心人发现，思央却觉得没什么好担忧的，她虽然和开封府的人有些来往，可也不算明显，最主要的她的外表也太有欺骗性，她也并非是狸猫换太子的关键人物，不会有人想要动她的，反而现在是关键时期，真要动她才是大题小做，心虚表现。

于是她换了身衣服后，就光明正大地从大相国寺离开，就像是个普通的进香回家的香客。

在临走之前她给李妃看了眼睛，李妃的眼睛是哭瞎的，出宫后流落民间，困苦度日，一直都没有良好的医治过，眼睛就一直都是瞎的状态，不过她看了，还是能治好的，一切就约定，把事情解决后，再安心医治，主要是担心在医治半途中，李妃情绪起伏，大喜大悲，眼睛再伤着就不好了。

家中有韩琪在，思央离开两日她也不是很担心，果然她回去就看到家中一切正常，就是十两跟着她寸步不离，一副怕她跑了的样子，让她是哭笑不得。

“诶！”

两日没去看她的花草和药材，思央回来就去后院，这刚一踏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眼那口毫无动静的老井，她就开始围着后院花圃药圃转起来……

然后就在拐角的院墙发现了一只趴在土灰里面，毛茸茸的一团，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的东西。

思央没犹豫，用脚踢了踢后，抓着这东西的尾巴就拽了出来。

“吱吱——”

那团东西被提出来后，挣扎着动了动，发出两声微弱的叫声。

思央稍一打量，乐了：“原来是只狐狸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