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浑身都像是被拆开了一样……

本以为之前被打了二十板子就已经算是最痛苦的事情，但是相对于郑婧现在的状况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死牢之中，暗无天日，那日的夜空，还有那日上官涯怜惜的眼神也都成了郑婧所剩下的最美好的回忆，每当她被折磨得快要死去的时候。

她似乎都会听到上官涯在她耳边轻声地鼓励她道：“小婧，等着我……”

“小婧，一定要坚持住……”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身体内那一点点快要熄灭的火苗，又慢慢地重新燃烧了起来。

可是身体上的痛苦也更加深刻起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她这一辈子都难忘。

有时她也想，是不是她就会这样死在这里？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穿回去了？她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开心，那样高兴，但是她到这时才发现，她有些不舍了。

有些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里的人……

“把她给我泼醒！”

郑婧对于这个细尖的声音已经非常熟悉了，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模糊一片，血红遮住了整个眼睛，她看不见了。

哗的一声。

郑婧被一桶冰凉的水猛得从头顶灌了下来，眼中的鲜血此时已经水冲洗干净，眼前的景色她也渐渐地看得清楚。

“说！你到底是不是劫国的奸细！”站在郑婧面的一个女牢头高声怒吼道，那令人恐怖的枯槁的如死人般脸再一次在郑婧眼中放大。

郑婧看着就恶心，于是闭上的了眼睛，不再看。

“怎么？看来吃得苦头还不够啊！”女牢头说着挥了挥手，坐在郑婧身边的另外两个女牢头拿起竹签插进了郑婧的指尖之中。

十指连心，那钻心的痛使得郑婧厉声尖叫起来，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怎么办？又晕过去了？”其中的一个女牢头问道。

“算了，我看今天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把她扔回去，明天再问。”

于是郑婧又被扔进了牢中，她趴在潮湿而又肮脏的地上，身边不时有老鼠虫子爬过，还想要爬到她的身上来。

呜……

如鬼泣般的声音在死牢中徘徊回响着，也分辨不出是鬼还是人，反正在死牢之中人也变得如同鬼一样，而鬼自然还是鬼，不过鬼看着人受了这大的罪，估计也不想再投胎做人了吧。

唔……

郑婧又被疼醒，发现有一个老鼠竟然在啃噬着她的指尖，她吓得急忙动了一下，可那老鼠好像并不怕她。

看来老鼠以为她可能已经死了，所以郑婧没法，只能拼尽全力地坐了起来。

果然那老鼠吓得一溜烟跑得没影了，郑婧颤抖地双手，抬起来看了看满是血洞的手，指甲几乎是都没有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指头。

上官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救我……

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郑婧看着双手，心中莫名的一阵酸楚，她真的是撑不下去了，想着明天还有那些酷刑等着她，她现在真觉得死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她慢慢地放下双手，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太累了，她好想睡一觉，如果能就这样不用醒过来，那么对于她来说也算得上上天对她的怜悯了吧。

郑婧的眼睛缓缓地闭上，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这时她的耳边却传来嘀嘀嘀的声音，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的。

郑婧绞尽脑汁地想着，突然她想到了，这声音是医院里生命监测仪的声音，死牢里肯定是没有这个的，那么……

她猛地张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雪花的天花板，现在她的耳边不光有滴滴的声音，还有咕噜呼噜的声音。

她转动着眼珠子，看着那呼噜的声音来自于制氧机，这是在做梦？！

用力拽了拽手边的病床，感觉很真实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那她这是回来了？！

郑婧瞪大了眼睛，她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她好想哭啊……

这时她听到耳边似乎传来有人说话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好小，小得她都快要听不清了。

她尽量伸着脖子，想看看是不是有人，于是她看到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那个背影无比熟悉，穿着白衬衫，而这时这个男人转过脸来。

“哥……”郑婧嘴唇动着，却就不出话来，但是在她的眼中，她哥此时的脸却和上官涯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当郑婧看着她哥从那边飞奔而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人不会死了吧？”

“怎么会！你没看还喘着气吗？”

“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丫头死了呢，如果死了，就不好交待了。”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在这死牢里能活着我们才交待不了呢。”

“快，我们把这丫头给拖出去。”

第136章 凤涑相救

痛……

郑婧再次被疼醒，她就知道刚才又做了一场梦，而这场噩梦才是现实。

地牢之中两个女牢头正拖着郑婧那如同破布一般的身子，疾速向前走着，而地上则被拖出了两条血痕。

扑通！

郑婧被扔在了地上，她也不想挣扎了，就趴在了地上像一具死尸般一动不动。

“大胆！”惊堂木重重地敲击声响彻整个房间里，震得人耳膜疼“来人啊，把她给我架起来！”

“是！”女牢头听令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用夹棍硬是把已经瘫软如泥的郑婧给架了起来。

但就算是这样，郑婧依旧耷拉着脑袋，只看着地上的地砖，并不抬头看坐在堂上的两人一眼。

“堂下可是郑婧？！”

郑婧没回答，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了，她觉得这人问的都是费话，她都在这死牢里待了多长时间了？她是谁还用再问？

“大人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说着站在郑婧身边的女牢头拽着郑婧的头发，逼迫着郑婧抬起头来。

“你最好把眼睛给我睁开，好好地回答大人的问话，不然……”那个女牢头小声地威胁道。

这时，郑婧才慢慢地把眼睛给睁开了，但是她的眼前却是依旧模糊，一点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前面坐着两个人。

“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是郑婧？”

郑婧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然后点了点头，张开满是裂口的嘴唇气若游丝地回答道：“是。”

只说了这一个字，郑婧都觉得她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

“本官再问你，你可认识这位？”

郑婧又吃力地慢慢转过脸来，望向另一个坐着人，可是却一点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看不见？”另外一个人突然开口问道。

声音耳熟，但是记不起来了，她已经被打残了，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

只见那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向她这边走来，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来，她这才看清楚刚才和她说话的人是谁。

凤涑。她没想到凤涑会来这里，是来看她被定罪，又或者就是来杀她的。

“认出我来了？”凤涑刚才离得远，看到郑婧被拖上来的时候心里就是一惊，他一直以为就算在这死牢里，凭着上官涯肯定不会让郑婧在里面受大罪，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现在走近一看，凤涑有点庆幸他还好亲自来了，不然郑婧肯定就死在里面了。

郑婧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头垂了下来。

“小婧，你听好了，等会儿不管我问你任何的问题，如果是你就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就摇摇头，知道了吗？”凤涑看着郑婧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于是他又站了起来。

“陈大人，我看人犯被打成这样，你审也审不好，我问她答，这样可以吗？”凤涑知道既然他在这里，肯定就是他说了算，但还得要做做样子。

“九王子说得极是。”堂上的那个陈大人献媚地说道，其实他心里有数，这个案子已经定了，他来也只不过走了个形式罢了。

凤涑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身来，问道：“我问你，你可是郑婧？”

郑婧点了点头。

“你可认识本王子？”

郑婧又点了点头。

然后凤涑就把在幻伎坊的事情又问了一遍，不过他问的时候，明显就是袒护着郑婧，把郑婧说成了一个为了护主而被绑架的英勇的丫鬟。

郑婧听着听着也听出意思来了，她明白凤涑这次是来救她的，于是她当然非常配合凤涑。

“好了，陈大人，都记下来了？”凤涑走到了陈大人的面前，看了一眼刚才郑婧的供词。

“已经都写了，马上给犯人画押就可以了。”陈大人给女牢头使了个眼色，女牢头把供词拿到了郑婧的面前，捏着郑婧的手指印上了指模。

“那行了，这问也问完了，押了化过了，陈大人现在就判吧。”凤涑虽说貌似漫不经心地还摇着扇子，但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陈大人。

“这……”陈大人有些为难起来，他也了解这郑婧是刘将军的人抓的，可是现在凤涑却要放人，他是两头都得罪不起。

“怎么？有问题？”凤涑啪的一声就把扇子给重重地合上，然后异常严肃地说：“是不是我要把父皇请出来才能了结这档子事啊？”

“不用，不用，马上就可以放人。”陈大人一听吓得急忙令人把郑婧给放了，想着如果捅到皇上那里，估计这黑锅就得他一个人背了。

“你！还有你！”凤涑用扇子指了指那一左一右架着郑婧的两个牢头“你们把小婧给我抬出去。”

“是。”女牢头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于是恭恭敬敬地把郑婧和凤涑送出了死牢。

而死牢的门口，将军府的马车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外，一见郑婧被两个女牢头抬出来，将军府的两个婆子就上前来，背起了郑婧向马车那里走去。

“谢谢你。”郑婧拉住了凤涑的袖子气若游丝地说道。

“别说了，把身体养养好。”凤涑轻轻地拍了拍郑婧的手，然后跟着郑婧走到了将军府的马车边。

而这时车棚窗帘的一角被微微地掀开，只看到一只戴着翠玉扳指的大手。

“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姐。”

“你也别谢，也记着和我们的约定就成。”凤涑站在车窗边轻声说道。

“不会忘记的。”说着车窗帘又合了起来，而此时郑婧被那婆子送进了车棚里。

“走！”车棚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马车缓缓地向前急驶而去。

凤涑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也坐进了轿子里，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小婧、小婧……”上官涯接过婆子背进来的郑婧，他把缩成一团的郑婧包在了怀里，郑婧的状况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差。

抱在手里就像是抱着一个小孩一样，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再看郑婧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讲难听点就是衣不蔽体，还满身的血污，整个人就像从垃圾堆里拎出来一只流浪猫一样。

上官涯看得简直心如刀割，他拿出干净的手帕，想把埋在他怀里郑婧的脸抬起来擦擦脸，不过郑婧脸上的伤势看着更加吓人。

郑婧两只眼睛已经又青又紫，肿得都看不见睫毛，只剩下一条缝，鼻子也被打趴了，之前那粉嫩红润的小嘴已经干涸得满是裂口，就像那久旱的田地一样。

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全都被血污给涂满了。

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官涯的眼中滴落下来，正好滴在了郑婧嘴唇上，他用手一摸竟然是眼泪，他都已经记不得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这项功能了，但是现在看来他只是没有到伤心的时候。

“小婧，我来接你了，你醒一醒。”上官涯轻轻地替郑婧擦拭着脸颊上的污垢，温柔地呼唤着郑婧的名字，他好怕郑婧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再醒过来。

“老……爷……”郑婧自从出了死牢之后，情绪一激动就又晕了过去，所以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她，而且她听出是上官涯的声音，于是她这才强撑着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