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这里，张家铭沉默了一会。

过了好一会，他才带着丝不确定开口：“应该是一种，吃下去会出现短暂的意识不清情况的药。

这是我之前在黑市买的药，具体的功效，我记不太清楚了。”

宋声笙追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当时买药人的联系方式？”

张家铭立刻摇了摇头。

就算有，他也是绝对不可能把联系方式给宋声笙的。

他可以拼着相信宋声笙一次，把她想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但是他可不敢出卖黑市的人。

万一宋声笙还有其他的目的，或者是想找别人的麻烦。

他可不想当那个垫背的。

宋声笙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能不能再帮忙想一想，那个药的具体功效？”

张家铭低头思考着。

他当时买药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对方吃了之后可以甚至不清醒一段时间。

至于其他的，卖药的当时倒是讲了。

但是他也没太往心里去。

当时的聊天记录他在买完的时候也就已经全都删除了。

他有些犹犹豫豫的开口：“功效，我真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我当时只是要求对方可以有一段时间的神志不清。

我记得他当时好像跟我说，吃了药会产生喝了酒的错觉。

会在血液中检查出酒精的成分。”

就是这个！

宋声笙有些激动。

如果那个药确实有这种功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宋屿当时坚持说自己没有喝酒，

却会被查出酒驾。

“当年你知道宋屿误喝了你下的药之后，你还做了什么？”

这才是张家铭最害怕的问题。

当年的药虽然是他下的，但毕竟不是要下给宋屿的。

可是在宋屿出事之后，他却做了很多小动作。

这些，应该才是宋家最关心的。

张家铭抿着嘴不肯出声。

宋声笙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在这件事上，你最好知无不言。

如果有一点说的不是实话，

让我知道的话，

那我刚才的保证就都不能作数了。”

张家铭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拳。

要把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当着宋家小姐的面亲口说出来。

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道：“当年……当年我看到宋少爷喝了……喝了那杯……”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还没有说完。

他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刚才的冷静淡然已经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宋声笙抬眸看了他一眼。

本来还以为他会是一个十分冷静可以顶得住压力的人。

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坚持不住了。

刚才的那些全是假象。

“张先生，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做过的，全都告诉我。

刚才我说的话就不会食言。

我没法向你保证宋家对这件事完全不追究。

毕竟对宋家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但是我一定会酌情。”

闻言，张家铭做了一个深呼吸，道：“当年看到宋少爷喝了那杯药之后，我就知道可能要出事。

但是当时我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

也没敢去阻拦宋少爷。

后来听说宋家少爷出了车祸，还连累了楚家的表小姐。

我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办法善了了。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去调了监控。

想办法在楚宋两家之前，将监控全部删掉了。”

饶是之前就已经想到过这个可能，宋声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张家铭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宋家蒙冤四年。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那这监控，你有备份吗？”

张家铭有些尴尬，道：“宋小姐，这种东西，既然我都已经删掉了，还怎么可能留有备份。

这不是给自己留证据吗？”

宋声笙觉得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即便她找到了事情的始作俑者，即便她现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这样的情况下，

不管是由她说出来，还是由张家铭亲口说出来。

楚家会相信吗？

这个认知又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本来以为找到真相就可以了。

可是真相如何让人相信，又是另一个问题。

“不过……”张家铭有些颤抖地声音又响了起来：“监控的内容，我倒是隐约记得。”

闻言，宋声笙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灼热，让张家铭更加瑟缩。

“就……就是……那天……本来……”

张家铭这结巴的毛病又犯了。

为了避免刺激到她，宋声笙调整了一下自己，转过头去。

“我不看你，你说吧。”

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

然后才开口道：“我记得监控最开始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出现。

前面的车好像有些失控，往桥边的护栏冲过去。

后面的车就突然加速，朝前车撞了过去。

两辆车便一起往前冲。

但是都远离了护栏。”

张家铭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搓着手。

听了他的话，宋声笙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当时楚婉宁的车出了问题，宋屿怕他冲下护栏，才加速去拦了一下。

由于药效，他忘记了当时的情况。

楚婉宁则直接陷入昏迷，也不记得当时的情况。

这时，张家铭有些紧张地看着宋声笙，问道：

“宋……宋小姐，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您看，您什么时候能把宋家的人撤回去？

我这上有老下有小，我们也都已经好长时间没出门了。

老人和孩子都要在家里憋出病来了。

宋小姐，这事儿赖我，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我可以承担所有我该承担的。

但是求您能放过我的家人，也放过张家。”

说着，他还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宋声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这番话说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卡壳，完全没有了刚才紧张到结巴的样子。

这个人，倒是不简单。

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动着，思考着张家铭刚才说的话。

无非就是用道德绑架她为自己求情。

她本来就没打算为难张家其他人。

可他的做法的确是让宋家陷入了极大的困局。

她也不想就此放过他。

想了想，宋声笙开口道：“那你觉得你应该如何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