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洗漱好回到卧室，程也已经出门了，换了家居服，坐到书桌前。

桌子不大，一杯热牛奶，贴着便利贴，字迹洋洋洒洒，一如其人。

林臻打开电脑，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奶香四溢，甜入心扉，嘴角漾出浅浅的笑，一口喝了个干净，放下杯子，切入代码，室内安静，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老大，终于等到你！！！”黑鹰盯着电脑，眼神凝了凝，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配合接入，掐了烟，蹲在椅子上，连打三个感叹号，十分感慨。

林臻应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刚好一个星期，我没有迟到。”

“……”黑鹰默默腹诽，“没有没有，我哪儿敢抱怨您啊。”

果真一个星期，分秒不差。

强迫症实锤啊。

林臻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黑鹰拿起小镜子照了一下，正儿八经的坐好，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了不得的势头，开口：“咳咳……那当然，首先声明一下，别的不敢说，掀老底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至少在帝都，黑哥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老大，你想倒叙着听还是插叙着听？”

“说人话。”

“……”黑鹰愣了愣，讪笑，“嘿嘿、那就顺序着讲。”

“事情是这样的、对了，老大你通过一下输入请求，我把照片和文件先传给你。”

林臻撤了插件，接入线路，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男人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嘴唇稍稍抿起，胡子剃的干净，极有精神气，眉毛绷的严肃，眉心紧皱，笼着阴郁。

林臻思忖片刻，脑海清醒，这个人、她好像在陆家见过……很多次。

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赵骁。

第三军区军长，直属陆云峰部下。

林臻眼皮微动，沉声问：“确定是他？”

“不是确定。”

林臻怔了怔：“嗯？”

黑鹰顿了顿，“是确定以及肯定。”瞥了一眼被自己当做鼠标垫的照片原件，啃了口苹果，紧接着说，“没错……老大，你别被他人模狗样的外表欺骗了，这家伙心脏透了，干的坏事数都数不清，贪污受贿样样精通，栽赃嫁祸玩的溜起，十年前就是他误导了线索，才让我们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联盟里揪出的那个叛徒也是他的人，亏得姓陆的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这种人，呸——”

黑鹰啐了一口，勾住脚边的垃圾桶，吐掉苹果核，“三年前，赵骁走私军火的事情被陆云峰发现，陆云峰念旧情，两人促膝长谈，聊了一夜，达成的结果是赵骁去自首，陆云峰帮忙拟缓刑书，争取从轻处理，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缓刑书拟到一半，突然就断了、”

黑鹰咬了口梨，吧唧嘴，又继续说：“姓陆的也真是点背，天生运气不太好似的，他现任夫人带来的那个继女绝对是个狠角色。”

“……是个叫林夕的女人，老大，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吧，好像在帝都名流圈里挺出名，我查了一下，长相单纯无公害，但心思绝了，三年前，她才多大？十几岁的小姑娘，什么仇什么怨啊，敢把人往3号监狱里送，那儿可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进去的人再想出来简直'难于上青天'，也不知道进去的那个兄弟怎么招惹了她……”

想起3号监狱的种种，黑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猛地起身，披了件外套才又坐下。

林臻眼皮跳得厉害，思绪绞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堵在心口，听见林夕的名字，怔愣了几秒。

第三军区、

第三军区……

是他曾经梦想的地方。

黑鹰叹了口气，语气透着沉重：“陆云峰拟的缓刑书就是林夕偷拿去的，关键他还不知道，后来缺少证据，赵骁虽然据不承认但因为当着陆云峰的面，也没有再搞走私之类的事情，陆云峰以为他知道悔改，就撒手不管了，再说林夕，且不说偷拿军事要件，单叫发现了走私军火这种事情，她竟不当回事，甚至借此威胁赵骁，让赵骁帮她做事，两人狼狈为奸，可把一个无辜的人害惨了，进了3号监狱，一辈子被毁的干干净净。”

“对了，老大，你让我查十年前的事情是因为最近的军火案吧？”

林臻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很明显呗，姓陆的成了背锅侠，背后是赵骁操纵，这几年明里暗里，赵骁小动作不少、”黑鹰喝了口水，“不过这件事不管从哪个方面想，陆云峰倒台对赵骁来说都是有利无害，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当了替死鬼，自己还能更上一层楼，坐到他的位置，要是不犯法的话，我也想这么干……”

“可惜啊可惜。”

林臻只问：“那个人是谁？”

黑鹰不明所以：“什么人？”

林臻按了按心口，清晰的疼痛感绞在一起，若怔若忪：“那个无辜的人。”

“啊？哦，我想想、”

黑鹰思忖片刻，心底无声一叹：“哦、那个人啊，他好像叫程也，具体的恩怨纠葛查不清了，不过五年前他是以在编特种人员的身份编入第三军区的，三年前因为窃密重改罪收押3号监狱，当然、这是子虚乌有。”

“我就不明白了，那两个人心理是有多变态啊，想整人的话，随便安个罪名都能成立，偏偏选了判刑最重的，同死刑只差一发子弹的距离……啊，扯远了，这些文件里都有，您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看看，再往后就不知道了，这些属于军事机密的范畴，能弄到着实不太容易。”

程也、

程也……

程也。

手背突然落下一滴滚烫，潮湿划过脸颊，林臻抬手摸了一下眼角，手指颤栗，蓦地收紧。

“老大？”黑鹰迟疑了几秒，“为什么问这个？”

难道有什么牵扯？黑客界大概没有人不想知道老大的真实身份，包括他。

AND组织创始人，Pwn2Own大赛一举夺冠，擅长渗透、编程、漏洞分析与服务器安全……据说有位天才科学家也叫S，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忽而，页面弹出插件错误的信息，黑鹰按了几下，调试接口，处理好漏洞，盯着界面出现的一串电码，微愣，出神。

他研究过电码解读，这串数字解译出来：

我是林臻，

程也的林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