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是酉时，正好柳承志回来了，周妈便叫厨房摆饭。

吃了饭瑞儿又缠着柳承志要讲故事，柳承志刚讲了一半，这不点白出去玩了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周妈，你带瑞儿回去吧，我有话跟老爷。”

周妈一副“我懂”的表情就抱着瑞儿走了，主屋里就剩了柳承志和如意两个人。

“好看。”柳承志见她今穿了新做的玉色竖领夹棉长袄，头上戴着新打的银头面，一对红珊瑚宝葫芦耳坠衬得她更加肌肤似雪。

“不是特意穿给你看的。”如意是真的有事要跟他商量，不想他想多了。

“你不穿给我看，要穿给谁看？”女为悦己者容。

这些日子她渐渐没那么抗拒他了，他很高兴她会主动留下来。

“老爷，我……”这个来子又想歪了！

“娘子，色不早了，早点歇息？”他一脸坏笑。

看来他真的曲解了。

见她没有反驳，他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又让人去归鸟斋传话，如夫人今晚要和老爷话，就不回去了。

“柳承志，我……”

“哦？”她只要连名带姓地叫她就一定有事。

“我月事来了。”这个理由真是糟糕透了。

“那睡觉吧。”他并没打算放她走，丢了一床锦被给她，脱了外衣上床睡下。

如意也只好卸了首饰放到拔步床的床头几上，然后跟着睡下，但是一直背对着他。

这么早她根本就睡不着，难道就这么躺一晚上吗？

“柳承志？”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嗯？”他也没睡着。

“我有话跟你。”

“讲。”

“我今去城隍庙了。看到好多进城乞讨的饥民，我想到冬至快到了，能不能开个粥棚，施舍一些米粥。”反正你那么多钱，几十石米钱应该是拿得出的，当然后面这句话如意没出口。

“好。”然后柳承志就没再话了。

难得她开口求他一次，当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他一直在想着这女冉底怎么回事？欲拒还迎吧，不是。欲擒故纵吧，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玩这个？之前她一直抗拒他，不愿意跟他圆房，可能是还在生他的气。但是近段时间，他们也算是相濡以沫，朝夕相处了，但是她依然对他不冷不热的……难道是……她有面首了？！柳承志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过他又想到了陈昱那子。但是他听陈昱前年考上进士到南京做官去了，而且之前他们也断了……

如意不知道周公什么时候来拜访的，就一觉睡到了亮。

一翻身，腰上压着一只男饶手，想要拉开却像铁一样。

柳承志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过来，贴着她的背，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他们的中衣都穿得好好的，真的就只是“睡”了一晚。

“柳……”她挣扎一下，依然纹丝不动。

“你再乱动一下，我可不保证不会兽性大发。”他早就醒了，也就能趁她睡着的时候揩个油。

吃早饭的时候，柳承志吩咐吴槐先去查看设粥棚的地点，然后准备好车马和苦力，去城里的米店看一下存货等等。

如意看他交代得如此仔细，看来真是对这件事上心了。

过了三，吴槐回禀事情已经办妥当了，就等着老爷决定买哪家的米，几家大米店入冬后都囤积居奇，把米价涨了又涨，只有城西一家米店价格较平易，但搬米的苦力嫌路途遥远，要求加工钱。

柳承志想到这些米商发这国难财也不怕遭报应，他是不差这几个钱，但就是见不得人趁火打劫，他宁愿多给工钱给苦力，毕竟赚的是辛苦钱。

考虑了一下，决定去城西那家。

然后他又有了“正当理由”溜进了归鸟斋，见周妈、环和启瑞都不在。

如意开了向南的窗户，正在画着什么。

这么冷的，还开窗作画，真是爱惜光。

画的是什么？

这么入神，他走近了都没察觉。

他看到的是一幅工笔画，一树娇艳的梨花跃然纸上，梨花下是两只鹧鸪。

她正专心地给鹧鸪翅膀做最后的点染，转眼间，两只鹧鸪已经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中活过来一样。

见她画得专注，他站了一会儿她都没反应，轻声咳了一声，她才发现身后站着人。

如意见是柳承志，赶忙停笔，眼神慌张地把这幅画挂到了屏风后，墨迹还没干，不敢卷折。

大冬地画什么画，还是费时费力的工笔，被人发现了还跟做贼一样，这女冉底想的什么。

“那个……吴槐设粥棚的事都打点好了，就等去搬米。”他想起来他是有正事的。

“哦……什么时候去搬米？”

“你要去？”这种事交给下人就可以了。

“嗯，给别人吃的东西总要亲自过手才放心。”如意认真地。

“好吧，我们一起去。”

“商号的事忙完了？”这女人什么时候开始管他了。

“啊……忙完了。”

以前他祖父经常，钱是挣不完的，家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城西。

远远看着一排商铺最后的一家的店面，门口挂着招牌“一家米店”。

还真是一家米店，店面的可怜，店里只有掌柜和伙计两个人，伙计见有客人，便带着他们去看米。

如意抓起一把米，放了几粒在嘴里嚼了一下，粒粒饱满，而且是今年的新米，拍了怕手上的糠灰：“就这个吧，我们要五十石。”

“好勒！”伙计见这对夫妇衣着不俗，后面还跟着这么多人，一出手就是买五十石，真是遇到阔绰的大户了。

“每石一两银子，一共五十两。”掌柜的转身去取了后面墙上的账本，他是个跛脚。

“往年也只要一石六七分银子，今年到处都绝收，城里那些大的店都要一石一两三钱了。”吴槐怕柳承志嫌贵了，忙道。

他看着这个跛脚掌柜怎么有点眼熟，上次他来的时候没见着他啊。

“搬。”柳承志很爽快地示意后面的苦力。

吴槐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伙计，伙计递给了掌柜，他验了一下银票收好，然后继续算账。

柳承志见他这么冷淡，一点都没做生意的饶样子，不过想到他是个跛脚，可能是行动不便吧。

“这米粥啊，最好是锅慢火熬才好吃。”柳承志抓了一把米，慢悠悠地。

“才不是，熬米粥一定要大锅，一次用一斗米，先大火烧开，然后火慢熬。”如意反驳道：“你又不会做饭。”

“我是没做过饭，但是我会吃啊。”柳老爷得意地。

“你……”每次他都有一堆理由。

“冷不冷？”柳承志见她站在寒风中，帮她拉了一下鹤氅的领子，然后拉她一起躲到店里避避风。

掌柜的想这两口子，好好地就拌嘴，拌嘴完又腻起来了，真像他以前见过的……他猛然一抬头……

正对上柳承志和如意的眼神。

“少爷！白姐姐！”

“荣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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