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望了躺在手上无精打采的雏鸟一眼，似是信了白嬷嬷的话。

“母亲有何事找我？”她问。

白嬷嬷笑逐颜开，“老奴也不知，你先进去坐会儿，喝口茶，等着清心送鸟窝来了再去抓虫子。”

何洛想了想，点了点头。

白嬷嬷带着何洛进来时，周楚月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神情里满是焦灼不安。

见何洛进来，忙笑着迎了上去，先是夸了何洛手上的雏鸟一番，直夸得何洛眉开眼笑，这才叫她去桌旁坐了，亲自给她倒上茶。

“那个……洛姐儿，母亲有件要紧事问你，你可得如实回答。”

“嗯嗯，母亲你说。”

何洛一门心思在小鸟身上，茶没喝，也没看周楚月。

周楚月向她凑近一点，好言问道：“昨日你同白嬷嬷在我屋里抓老鼠的时候，是不是打翻了一只没上锁的匣子？”

何洛抿着小嘴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啊。”

“那你可有看到一只这么大点儿的瓷瓶，形状是星星模样的，上面画着漂亮的花纹……”

周楚月边说边比划，望向何洛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没有。”

何洛想都没想便回答，注意力完全落在小鸟们的身上。

一听这个答案，周楚月顿时阴云密布。

她没拿过？真的假的？

她撒谎？一个傻子竟懂得撒谎？

见周楚月又恼又疑地瞪视着何洛，白嬷嬷冲她眨了眨眼，像何洛这样的傻子，若惹恼了她生起气来，能哭一天。

所以还是好好跟她把话问清楚才好，骂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于是白嬷嬷也弯着腰，对何洛加重语气道：“大小姐，昨日老奴可是亲眼看到你从地上捡了一样东西，还以为是不打紧的玩意儿，你这厢怎的就不承认了呢？”

她以为何洛傻，若她真的拿了那药瓶却不敢承认的话，这样一诈她肯定露陷。

白嬷嬷边说边注意观察何洛的表情，见她脸色丝毫没起变华，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也是敲起了小鼓，难道那只药瓶真不是她捡了？

“母亲说的是什么瓶子？洛儿怎么从没见过呢？要不你拿只出来给我看看，下次我要是在哪瞧见了，便拿回来给你。”

她说得认真，眼底也是一片真诚，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

周楚月和白嬷嬷对视一眼，两人完全迷惑了。

这只药瓶若不是何洛拿的，那么是谁拿走了？

雷姨娘？

周楚月不由和白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离府三天，这三天虽说派了亲信高手在锦华苑，可难免也会有疏忽的时候，雷姨娘莫不是趁这个空当，把那只药瓶偷走了？

想到这里周楚月的心跳骤然加快，脸色铁青。

若那只瓶子落到雷姨娘的手里，那么就坏事了。

“洛姐儿你先走吧，夫人还有事情要忙呢。”

方才还对何洛笑脸相迎的两个人，这会儿全都没了好脸色，白嬷嬷直接就赶何洛走。

“嬷嬷刚才不是说等清心送鸟窝来么？还说茶花园里有好多虫子可以喂小鸟，怎么又让我走了呢？嘤嘤嘤。”

何洛难过的抹着眼泪，在周楚月面前她也不敢耍脾气，站起来边哭边往院外走，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目送何洛出了大门，周楚月这才忐忑不安地望向白嬷嬷。

“嬷嬷觉得洛姐儿说的可是实话？”

白嬷嬷眸光凝了一凝，话也没敢说太满，她道：“若大小姐懂得撒这种谎，那便是百分之一千已经恢复神智了。”

这也是周楚月所担心的，不过她思来想去，觉得表哥溥鸿文不可能忽悠她。

毕竟这毒的毒性，也只有他最清楚。

白嬷嬷再次向周楚月确认。

“夫人，你敢确定那蛛毒会损伤脑子，纵使喝了解药也无法复原么？”

周楚月肯定地点头，“绝对不会。”

“即如此，那便只能是星茗苑那位了。”

“哼，不安份的小贱蹄子。”

周楚月愤怒极了，表情几欲杀人，双手拳头紧拽。

“这个该死的雷月荷，野心竟然这么大？居然敢在背后暗算起老娘来了？老娘定要她好看。”

白嬷嬷忙安抚她道：“夫人稍安勿躁，此事得慢慢谋划。”

“如何谋划？如何慢慢谋划？这贱人万一把那瓶子交到老爷手里，老爷一旦追查起来的话……不，不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今晚就派溥六去把那只药瓶偷回来。”

“夫人千万使不得啊。”

白嬷嬷一听这话，吓得额头上汗珠都冒出来了，赶忙苦口婆心劝道。

“夫人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你不防想想，她雷姨娘就是再得老爷的宠爱，也不可能光凭一只瓶子便斗倒你吧。”

周楚月板着脸，语气又急又怒。

“我担心的哪是什么瓶子，是里面的药粉。”

虽说那药极其罕见，可若真要追查起来，肯定也是有人懂得的。

万一被人认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白嬷嬷老奸巨滑，遇事可比周楚月冷静多了。

她淡定地安抚周楚月道。

“夫人莫急，那瓶子来自西域一目了然，不过里面的药粉您不是说了嘛，很罕见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无人能够辩识，雷姨娘不傻，知道光凭一只瓶子斗不倒你，所以她绝对不会贸然把这件事情禀告给老爷，肯定会四处寻找西域大夫分辨那药粉的来历，咱们有的是时间逮住她的把柄，来个先下手为强。”

听了这话周楚月脸色好看不少，稍稍松开握出一手汗的拳头，问白嬷嬷道。

“先下手为强？嬷嬷可有好的主意？”

白嬷嬷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周楚月顿时豁然开朗，整个人阴转多云，眉舒目展。

星茗苑，雷姨娘正同心腹罗嬷嬷述话。

“那位西域大夫竟不识得瓶子里的药粉为何物？倒真是怪了。”

罗嬷嬷：“是啊，大夫说西域沙漠里有许多奇花异草，他确实未曾见过。”

雷姨娘满脸无奈。

她来京都时间不长，实在不知道哪里寻得到高明的西域大夫。

不过也正因为连西域大夫都验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才更加肯定那药粉断不会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