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归是谁啊？

在遇到杨伊曼之前，顾念归是个倒霉孩子。

十岁之前，顾念归跟母亲相依为命，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他也不敢问。

他的妈妈顾文，患有严重的躁郁症，从她种种的表现来看，她的病症很有可能跟他的父亲有关。

他不仅不敢提父亲是谁这回事，就连他这张脸，有时也会让顾文崩溃。

他想，他一定跟父亲长得很像。

事实上，他除了嘴巴跟顾文有些相似，其他部位都不像她。

想父亲的时候，他就去照镜子，先把自己嘴巴盖住，再幻想一种比较男人的嘴巴，在脑海中拼凑出父亲的模样。

他不知道他们家的收入来源是什么，但他们家的房子在楚中市有名的别墅区。

顾文也从来没有上过班，家里还请了一位阿姨。

他从小就吃穿不愁，各种早教班、兴趣班也都没落下。

一句话，他们家不差钱。

但顾念归感觉不到幸福。

一个没有爸爸的野-种，妈妈还是个疯子，他的童年是在怜悯和嘲讽的目光里长大的。

那时候他对妈妈的病还不是很明白，她的表现同常人相比确实有些疯狂。

顾文的躁郁症时时发作，又经常忘记吃药或者干脆自己断药，她的症状逐年加重，愈演愈烈。

兴奋的时候，她就拉着顾念归到处玩，有时候甚至逃课去外地疯几天才回来。

但大部分时间，她的症状是抑郁。

几天几夜不出房间门，厚重的遮光帘拉得死死的，她躲在暗中，不发出一丝声音。

家里的阿姨经常对顾念归絮叨：“你妈，不会在里面想不开吧？”

阿姨只是顺嘴一说，但在幼小的顾念归心里，这种担忧无比具体，像一颗种子一样滋蔓生长。

每当顾文锁紧门窗，他也跟着陷入长久的恐惧中：妈妈会死吗？她会抛下他一个人走吗？

即使顾文99次都安然无恙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但等到顾文第100次闭关，他依旧怕的要命。

他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啊！

里面的那个人，是他的妈妈啊！

因为妈妈的躁郁症，顾念归遭受了很多排挤。

无论是邻居家的同龄小孩，还是学校的同学们，都知道他有一个疯子妈妈。

甚至个别胆小怕事的家长，还会叮嘱自己的孩子离他远点，万一这疯子想不开杀人了怎么办？

妈妈自顾不暇，阿姨也不愿多管闲事。

顾念归经常要独自一人承受这些流言和白眼，有时候还要跟那些口无遮拦的大孩子小孩子们打一架。

好在顾文很有先见之明地给他报了武术和跆拳道的培训班，在打架方面他很少吃亏。

顾念归童年的不幸，跟顾文有着很大的关系，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怪怨过顾文。

至少，顾文给了他一个家，他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去依靠。

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在爱着他。

直到十岁那年，像那些妈妈们担心的一样，顾文终于想不开，杀了人。

谁也不知道顾文在那之前经历了什么。

那天和往常并无什么不同，顾文再一次将自己封闭在主卧房间内，顾念归去上学之前还敲门在她房间门口跟她说再见。

学校里也一切如旧，午休时，他正倚在窗口看着在操场上嬉闹着的同学。

阿姨来了，久不露面的舅舅也来了。

那个噩耗也跟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