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到司无忌的房门口的，只见大门紧闭。

可即使是紧闭，也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

心里咯噔一下，抬脚便踹开了门，紧接着，就见到司无忌醉趴在桌边，满屋子的酒气以及血腥味。

而在他的肩胛处，有一记明显的伤痕，看上去就是匕首刺的。

许是已经过去很久，上面的血水早已干涸，肉与衣料黏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的心狠狠一痛，想摸，却又怕弄疼他。

“母亲……不要逼孩儿……”

梦中，司无忌喃喃自语，语气无助。

他的手胡乱的挥了挥，突然抓住了秦臻的衣角，伸着头蹭了过去。

秦臻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涌动，她颤抖的手最终抚上他的脸颊：“司无忌……”

梦中，男人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双手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喊道：“臻儿……”

秦臻深吸一口气，看着抱在腰间的双臂，忍不住伸手去捞，却一下子按在他手腕上。

脑海中突然想起有次给他探脉，他收回去的样子，没忍住搭上了他的脉。

越诊，眼泪便掉的越厉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的体内，竟然还有一只噬心蛊。

所谓噬心，便是主子控制奴才的一种工具，大多防止有人背叛而下的。

这种蛊一旦种下，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伴有噬心之痛，若是没有解药，则会疼上整整一天。

普天之下，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说实话，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可是，沈蓉她怎么可以，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这些年司无忌一直在防她伤害司凌渊，想来一定受了不少苦。

原本正常人的心跳，他都没有，反而多了几丝杂音。

“司无忌……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不要管其他人，离开这里，去过没有尔虞我诈的日子好不好。”

眼泪漱漱落下，心越来越痛，脑海中那张脸也越发清晰。

但这一刻，她是真的恨极了那张脸。

“滚！”

心中怒吼着，仿佛拨开云雾，那张脸瞬间碎裂开来。

而此时，司无忌也不知为何缓缓睁开双眸，一见是她，目光顿时落在手腕上，整个人一怔。

秦臻再也顾不得其他，捧着他的脸重重吻了下去。

这一吻，是心痛。

这一吻，是怒火。

这一吻，是爱恋。

最终，她重重的咬了下去，眼泪落在他脸上，又缓缓滑落。

司无忌没动，忍受着嘴唇上的剧痛，目光微闪。

许久，她缓缓松开，舔了舔他唇上的血迹。

缓缓道：“司无忌，我不喜欢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你。”

那黑色的眼瞳骤然一缩，逐渐变得暗淡下来。

“因为，我爱……”

眼看这句话就要说出，那张脸又有卷土重来之势，她咬着牙，死死捂着绞痛的胸口，忍着头晕目眩，拼死说道：“我！爱！你！”

“不管是谁……不管有……怎样的阴谋，我爱的人……只有你！”

“噗——”

话音刚落，一口血水突然喷出。

司无忌愕然看着她，脸上有着血水点点，似乎不解她为何会这样。

秦臻无力一笑，双手捧着他的脸，抵在他的额头：“听到了吗，我，爱你……”

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等醒来之时，天色早已黑了，屋里亮着烛火，司无忌正静静地看着她，肩胛处的伤还未处理。

秦臻痴痴看着他的脸，微笑伸手。

司无忌当即将手抓在手中。

“你……怎么了。”他问。

秦臻转过头，看着床顶的帐子，浅浅一笑：“本来打算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你的，但出了这么多事，我想，还是提前告诉你吧。”

“自九岁起，我就不断的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一张跟段良辰差不多的脸……”

随后，她将所有的梦境说了出来，包括她与秋宵皇后相似之处的疑惑。

“或许，我跟秋宵皇后有着古怪的渊源，以及隋阳皇。每次，当我要考虑男女之情时，就像是有一道枷锁捆着我，不让我去多想。”

但这一次，似乎已经没有了，她终于感受到自己的本心。

看着这张脸，就会不自觉的微笑，想要靠在他怀里，想要……陪他度过一生。

那如水般柔和的眼神，让司无忌眼神微微一跳，越发深沉，他吻了吻她的手，没说话。

秦臻又道：“那日，我并非去找墨离的，我也不喜欢他，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朋友。”

“我知道。”他说道。

秦臻略微诧异看去，司无忌别过头，低声道：“我不过……想要找个离开的理由。”

“为何！”秦臻心头一惊，忍不住问道，但随后想到他的噬心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因为她？”

司无忌再次没说话，但已经表达出一切。

“那你现在，还是想要离开吗？”秦臻眼神逐渐染上一层失落。

或许……她该尊重他的决定吧。

手的力量逐渐消失，眼看就要话落。

司无忌突然紧紧抓住，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不，再也不会了。”

“那你母亲……”

沈蓉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可这么多年司无忌都没有解决掉噬心蛊，说明他还是想得到母爱的。

母爱与她……

“方才你说，寻一处地方，过着没有尔虞我诈的日子。”司无忌轻声道：“我还没回答，现在清醒，给你的回答是……”

秦臻的心狠狠提起，一双猫儿眼就这么看着他，硬是屏住呼吸。

只见他唇瓣微启，缓缓道：“好……”

一瞬间，宛如百花齐放，秦臻一颗心也终于落地。

双目对视，能够看得到对方眼中的温柔。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她不属于你。”

话音刚落，一声闷哼，门开了。

程四顺着门倒在地上，双眼不甘的看着来人，失去了生息。

走进来的，是一对老夫妻。

老者头发花白，一双眼睛却极为锐利，身旁，是一位面色冰冷的老妇，手中拄着一只拐杖，一进门，两人瞬间锁定秦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