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汐头也不抬，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柳氏想将她踩在脚底，面色自然便淡了。

“柳姨娘切莫这么叫，姜家只有一子一女，我自是没有妹妹的。你今日跟臻儿是第一次见面，不懂规矩也属平常，但你看看，这条家训所注，凡为妾者，须敬妻、嫡子、嫡女。”

说着，朝她看去，面含微笑，虽跪着，却没失了半分贵气。

秦臻挑了挑眉，看到她娘这样，她也算放心了，不枉她刚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帅气！就是应该这样！

柳氏面色一僵，这些家训她岂能不知，可刚刚有老夫人在场，她就以为这母女二人软弱可欺，所以带了糕点来看看笑话，谁知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想来姨娘这些年受宠，父亲没忍心让她学吧，没事，姨娘，我念给您听。”秦臻乖巧一笑，拿着家训便准备念。

柳氏狠狠咬牙，随意行了一礼，“见过大小姐。”

“还有我娘呢。”秦臻善意提醒道。

“见过……夫人。”

秦臻满意的点了点头，“姨娘也不用客气，虽然这个礼是晚了点，但在这，也算列祖列宗见证过了，我们自然不会责怪你的，哦对了，您这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柳氏低着头，姨娘这两个字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但碍于姜家的势力，即使这些年她将那个男人服侍的再好，也没让他动过休妻的念头。

现如今，她却这般受辱……

想到这，柳氏深吸一口气，抬头已是微笑，“不过见夫人跪着辛苦，便来瞧瞧。”

她特意强调了“跪”字，但姜素汐丝毫不在意，“见过了，便先回了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

祖宗祠堂，从未有妾室能入的道理，可见这么多年，秦淮生将此人宠成了什么样。

柳氏的脸又是一白，最终咬着牙转身离去。

人才刚走，秦臻便一脸崇拜的看去：“娘亲，您刚才也太厉害了，你都没看见，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都快成染布了。”

姜素汐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娘亲自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嘿嘿，以后我也不会让您再受这种窝囊气。”秦臻一边说着一边往她怀里拱。

姜素汐只觉好笑，又有些惆怅：“都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似得。”

“在娘亲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呀。”秦臻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两人又是一阵欢笑。

此时，不落山山脚的一座破旧小亭，一青衣男子静静伫立，张俊颜满是冷色。

不远处，程七纵马一跃而下，半跪在地：“爷，那女子……跑了。”

“跑了？”

程七狠狠打了个哆嗦，一张娃娃脸满是复杂，“就在您被救回来的第二日，周围人说她们一家乘着马车离开了。”

“去了哪？”

“不……不清楚。”

“那个方向？”

“不……清楚。”

司无忌终于转身，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的差事办的越发好了。”

程七暗自擦汗，要命，这些小村民真是一点都不友爱，连邻居去哪都不问一声，但他不敢这么吐槽，只得顶着那张娃娃脸哭道：“求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

“神医呢。”

程七：“没找着……爷，您再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

也就在这时，一只信鸽落下，司无忌深深看了他一眼，打开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速回。

手指微碾，纸条成了粉末，程七瞪着眼好奇的看去。

许久，司无忌缓缓道：“先回京。”

……

晚膳过后，姜素汐交了家训，这才允许回去。

没过多久，便有个自称雪梅的丫鬟前来，说是侯爷回来了，要领着秦臻去见。

红袖跟在身后，主仆二人在雪梅的指引下，经过花园，便听到几声银铃般的笑声，顺着看去，两个小姐打扮的女孩在跟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嬉闹。

一粉一绿，周边还有不少丫鬟婆子，看上去好不热闹。

许是感应到目光，抬头朝这边看来，身着粉衣的登时指了过来，“那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雪梅上前几步行礼，“回欢小姐的话，这位是姜夫人之女臻儿小姐。大小姐，这位是二房赵夫人的嫡女意欢小姐，小您两岁。”

眨眼间，秦意欢已经来到了面前，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就是那个乡下来的？”

害，果然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女儿，跟她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秦臻砸吧砸吧嘴。

身着绿衣的女孩牵着那小童赶到，来回看了一眼后，冲秦臻友善一笑，“想必这位就是大姐姐了吧，我叫青灵，这个是我弟弟易文。”

秦臻看去，只见她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发髻上戴了着一只玉兰宝石簪，以及一对璎珞，乖巧的不得了。

而叫做易文的男孩也有模有样的拱手，“见过大姐姐。”

“大小姐，这位是三房林夫人的二小姐跟三公子。”雪梅小声提醒道。

秦臻点了点头，回了个礼。

秦意欢却看得不高兴了，“见什么见啊，一个乡下养大的，有必要对她这么客气吗？在我心中，桑姐姐才是大姐。”

秦臻眨了眨眼：“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大姐。”

本以为是个软柿子，秦意欢哪想到她还会这么呛她，登时恼怒道：“呸！你可是天煞孤星，我没有你这样的堂姐。”

“欢妹妹可莫要胡说。”远处，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说话间，已是来到众人面前。

跟先前相比，秦桑已换了身湛蓝色罗裙，上面用金丝银线绣成的牡丹花，纤腰如柳，发髻简单，上面坠了只海棠蓝玉步摇，整个人显得清新淡雅，恍若仙女下凡一般。

“大姐姐，你这身装扮真好看。”秦意欢一见，上前抱着她的胳膊，艳羡的摇晃起来。

秦桑微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温和道：“你呀，真是鬼灵精，知道我不忍心责罚你。”

“什么责罚啊，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嘛。”秦意欢瞪了一眼，冲秦臻做了个鬼脸。

“还说！”秦桑作势要打，被秦意欢躲过，于是又笑了笑走过来，“大姐，意欢自小顽皮，你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