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源山脉能够让濒临死亡的人复活？”

钱多多吃惊地站起身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思考过活死人的由来，如今终于知道了，原来起死回生并不是像神一般不存在。

在罪恶之源，起死回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活死人一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一瞬间，他仿佛抓住了什么，心中，对于复活司云梦又多了些信心。

“不要试图通过这样的方法复活你想复活的人，这是一种比死更加难受的过程。”阿银紧跟着站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不再，表情有些认真又有些担忧地望着钱多多，语气格外地郑重，让人听了就不得不重视，这样一句认真的劝诫。

“总比死了强啊。”钱多多凝望着她，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若是面对别人，生气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面对阿银，却生不出丝毫气愤的情绪，只是心中无助，充满了不甘心。

阿银为他所做的事情，已经是很多了，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做这些，她的好，他都记得。

只是，涉及司云梦的生死，但凡有一丁点的希望，都要把握住。

“还不如死了。”这一次，开口的却是牛葫，深邃的双眼历经沧桑，仿佛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世间万般的磨难，“这些年来，罪恶之源的活死人虽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却没有一个活出了人样，全都是不人不鬼、不生不死，痛苦度日。”

钱多多依旧不甘心地看着牛葫，可是，在他的身上，钱多多只能看到磨难，看不到答案。

如果有答案，他更相信会在阿银的身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多多仿佛对她多了一种信任，仿佛遇到的问题，她总能有办法解决。

只是，这一次，阿银却很坚定地摇着头，可以从她眼中很明显地看出难过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坚定的情绪，她的动作和神态，都在说着，行不通。

“你可知道，在活死人之中，活得最好的一个是谁？”阿银的声音轻了很多，柔了很多，她的目光落在钱多多的心中，莫名地平静了许多。

钱多多看着她，说道：“是谁？”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既然他们两个都说活死人行不通，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境遇，会让两人一致觉得，不能打活死人的主意？

阿银的目光始终对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想要通过眼神，来传达她心中无比真诚的心声，这个问题她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旁边的牛葫。

钱多多的心猛然骤停，仿佛是有一盆冰凉的水浇在炽热跳动的心上，颓然地坐了下去。

“老夫这模样，还是经过千年时间改善，才有的一副人样。”牛葫的声音沙哑，尤其是这句话，仿佛有痰在吼，有砂石作梗，难听，再也没有一句话，比这句话更让钱多多觉得难以入耳，甚至生出想要用手捂住耳朵的冲动。

议事大帐之内，一片寂静，阿银也已经坐回原位，双眸充满担忧地看着钱多多，几次张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智慧如她，聪明如她，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这个死结究竟如何解。

昔日侃侃而谈造神计划，此时有心无力面对生死。

牛葫也是耷拉个脑袋，郁郁寡欢，今晚的谈话像是重新开启了封尘已久的记忆，这背后仿佛有着无数痛苦的故事。

往事不堪回首，大抵如此。

时间，在一片沉默之中悄然流逝，三个人全都定在了那里一般，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钱多多只觉得全身都僵硬酸痛，恍然回过神来，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似乎越来越融入这具新的身体了，愈发充满人类才有的苦恼，不该是这样的啊。

钱多多回想起来，就在前不久，他还亲自完成造人计划，将自己制造了出来。

如今，不过是要复活司云梦而已，怎么就将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了呢？

整个科技体的杂货店都在司云梦身上，为她永久续命，接下来只需要按计划，得到智者手中的天使之翼，保证司云梦灵魂的长生，复活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为何还要考虑活死人呢？

活死人终究不是完完全全的活人，就连牛葫都已经受不了曾经的生活，司云梦那样惊才绝艳宛如九天仙子一般的人物，又怎么能让她舍弃尊严选择这样的道路呢？

想通了这些，钱多多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却看到面前的阿银还在为他苦恼，心中不由得一暖，露出一丝笑容，对着面前的两人，说道：“万般的不好终会过去，一切都会得到改变的。”

阿银原本还沉浸在一片伤感的情绪之中，见他忽然情绪转变如此之快，眼中充满诧异的神色。

“你可是智者的徒弟，不应该这么没有信心吧？”钱多多看着她笑了笑，想通这些事情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些天，尤其是自从司云梦出事之后，他也失去了杂货店这个最大的手段，也是他曾经最大的依仗，能够调用的只有这个身体，所以才不自觉地融入到了人类的身份之中。

这本身是没有错的，但是，如果连曾经俯瞰世界的格局与信心都跟着变小了，甚至是消失了，那就有问题了。

当他陷入极端的困境之时，想通一切之后，这样的问题也就消失不见了。

阿银有些恍然，但是当她看到钱多多情绪好转之后，自身也快速恢复过来。

她本身并不是那种容易伤春悲秋的女孩子，之前或许是受到了钱多多和牛葫的影响，内心变得脆弱了许多。

此刻，以她的聪明，很快就释然了。

牛葫清了清嗓子，伸手在脸上揉了揉，似乎是想要将满脸的褶皱全都揉开推平了，至少能够推开一些郁结的思绪。

“年轻人就是要一个好心态，说得对，一切都会得到改变的，老夫辛辛苦苦跟随你们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改变！”

牛葫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他终究经历过太多太多，那么多事情都没有难住他，此时，片刻的思绪更没有问题，心一硬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