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的火焰悠然的燃着，丝毫不带有昨夜那席卷万物的威势。

只是单纯的燃着……但其也足够将衣物烘烤干爽，只不过，依然还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我端坐在岩石上，强行装作镇定实则是不断将身体缩起。毕竟现在就一条内裤在维持我身为男儿的最后尊严啊！

养枫儿她也将那一副已经残破不抗的铠甲拖去，晾在一边进行烘烤。破烂的，被火焰烧黑的衣物基本没有什么保暖的作用，也被她脱去。此时的她正茫然地注视着经由自己的血液点燃的枫火堆，默不作声。

是在感慨火焰的杀伤能力下降了？还是在感慨些其它什么呢？

气氛有些尴尬，特别在此时两人基本都算是“坦诚相待”的状况下。就算先要找些什么东西聊，也十分难接话——只要一对视就会见到对方的身体。

或许，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尴尬吧？毕竟养枫儿从先前用军刀划破手指，用血液点燃了那一堆还算干爽的木柴后，就没有再出声，甚至目光都没有放在我的身上。

此时的她，活脱脱的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的人偶——只不过还能活动。

“我说……”我实在感觉这种气氛需要驱除一些，便向她搭话，“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她听到我的问话，将茫然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但却没有回答，似乎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目的。

复仇的话，昨夜那冲天的枫火已经将一切吞噬而空。所谓过去的执念也在乔贤林的死亡下，化为虚无。

“我不知道。”她在长久的思索，甚至是我都要放弃继续问她的情况下，终于是给予了一个回答，“除了养枫儿‘残存的执念’这个身份以外，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这样……”我点了点头，脑子一抽，随意问道，“要学做菜吗？”

养枫儿：“……”

“不……当我没说吧……”我耸了耸肩，感觉气氛没有那么的尴尬了，便也爬下岩石，向枫火靠近了一些，温暖自己的身躯。

“你呢？你的执念呢？”她望向我，提问道，“身为同类的我，可以看到你的记忆。被那样对待，不打算报复吗？”

“报复？向谁？”我大大咧咧的展开双腿，让火焰烘烤一下之前就没脱下，此时有些凉爽过头的内裤——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脱下。刚才没脱，现在有女性的存在，就更加不可能脱下了！

——这是尊严的问题！

“想曾经辜负你期待的人……就像我一样……”养枫儿望着我，这让我本来向抖动一下内裤，让其方便烘烤的想法暂且放下。

“谁知道他们去哪了……毕竟都五年了，就我一个人幸存。”我无奈耸了耸肩，“他们那样也算是得到了报应吧？”

我不怎么想去回忆那些欺骗我的人的面孔。

“可是……万一还有谁活着……”

“够了。”我冷声道，“不要再提那些垃圾一般的过去。”

“……”养枫儿被我呵斥住。

“……”我顿了顿，无力地说道，“抱歉……我太过于冲动了……”

养枫儿摇了摇头：“我并不在意。相比我之前的所作所为，你的冲动已经算是冷静了。”

枫火摇曳着，很快，两人的衣服都被烘干完成。摸上去暖暖的，仔细闻去，貌似还散发着一股枫叶的香味——或许也可能是枫红的火焰带给我的错觉。

在尴尬的驱使下，我飞快穿好衣服，套上了鞋袜。

“……”打量着不敢放到火旁边烘烤的子弹，我十分困扰地捂住了额头。

“如果想要杀死我的话，可以用你手中的刀子。”养枫儿在我身后善意地提醒道，“我已经没有想要做的事情了，也该回归到以前死亡的状态了。”

我：“……”

回过神向她望去，但却见她依然闭上了双目，坐在燃起的枫火边。洁白的肌肤在赤红枫火的照映下如同白瓷，漆黑的长发也像是染上了点点的红光。

但，那一个小火堆，此时已经开始熄灭，作为驱动其燃烧的木柴已经要消耗殆尽了。失去燃料的火焰，最后便只能消灭。

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随意捡了一些并不算是太过于湿润的柴回来——架在了那即将燃烧殆尽的火堆上，当作是燃料。

“你……就一直打算做‘养枫儿的残渣’吗？”我坐在她对面，问道。

“但我还能做什么？”她有些困惑地睁开双目。

此时，我终于能够仔细端详她那一双黑色的双眼——非常清澈，丝毫没有先前那赤红如血的恐怖模样。

“嗯……”我思索着，“跟我去旅行吧？”

“旅行？”养枫儿愣了愣，“像是生前的我和……去外面玩一样吗？”

“你是你，她是她。”我轻笑道，“你也从那些记忆里面感受到了不少新鲜的事物吧？”

“是的。海洋，高山，草原……很多地方，很多不同的面孔。”她点了点头，疑惑道，“我已经拥有了这些记忆，应该算是全都去过了吧？”

“不——”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靠坐在岩石上，以一个有经验的过来人的嘴脸，忽悠道，“那个亲生接触这一切的是‘养枫儿’，你不过是有那些记忆的‘执念’而已。”

养枫儿：“……”

“这些记忆不属于你，你只不过是被支配着行动而已。”我稍稍坐正，“不如去留下‘自己的记忆’吧？反正，你也没亲眼见过，不是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

在我满脸鼓舞的表情即将丧失殆尽，化作失落的时候，养枫儿——曾经被称作养枫儿的那个“残渣”，她才站了起来。向着那大块都是破烂，穿上和没穿的区别并不太大的衣物走去，她将其取下，披在身上。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倒是稍微有些兴趣了。”她转过身，向我嫣然一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但却又无比清纯的气息——过去的记忆与其自身对世界的一无所知所构成的……只属于她这个所谓的“残渣”的气质。

“！！！”

我惊了一瞬。

“当真！？”

“是的。”她点了点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养枫儿同学，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我跳起身来，一脸包在我身上万事皆通的模样。

“这样啊……”她想了想，微微倾身，“小女子不才，愿请先生指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

不错啊，收获了一个十分养眼，精通家务，属性是“贤妻良母”，战斗力又是“天灾”级别的“同类”。哪能不让人高兴呢？

养枫儿：“……”

咕噜噜……

两人的肚子都传来了十分不妙的声音……那，象征着身体的这台机器，内部的燃料——消耗殆尽的声音。

“那个……尸人也会饿吗？”

“会……”

我：“……”

别再旅途伊始就被饿死在原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