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命中了顾强诚的咽喉，此时应该击穿了支撑其身体运动的神经……但，一时半会儿，他却还没有倒下。

“……”

我们两人沉默的注视着对方。

咚——

顾强诚的身体失去支撑，向后倒去，未被击穿的大脑依旧还保持着原本的功能。

和丧尸一样，切断了神经系统只是限制他们的行动，只有击穿脑袋才能真正过的将他们击杀。

“卜……后……吼……”浑浊的声音，竭尽全力的嘶吼，自顾强诚被击穿的喉咙中漏出。

我，沉默地将左轮对准了他的额头：“……”

“悔……”

砰——

再度一发子弹，终结了他的憎恶，将他的“罪恶”洗净。

“……”

希望你能再度捡回你忘记的荣耀。

……

“大哥哥？谢谢你保护我们！”

“年轻人，辛苦你了啊。”

“强诚啊？你也来了？休息一下吧……战友们，都在呢……”

仿佛是幻境，面容俊朗的男子站在一所训练营后，有些恍惚地向周围望去。在他的背后，是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是并肩作战过的人……是竭尽全力保护过的人……

“……”一行清泪，自这位好男儿的眼中流出，“我从没后悔成为一名军人……即便是落入绝望中，我也以身为军人为荣。”

……

碰——

天台大门被强硬踹开，落入眼中的，只是一个白衣人影。他淡然地望着远处的船舶，安静的模样，如同一名姣好纯洁的少女。

“百里怆情……”我望着他，“李牧昕呢？其他人呢？”

“李牧昕在那边，正好好坐在那里等你。”百里怆情回过身来，一双漆黑的双眸，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顾强诚他解脱了吗？”

“……”我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左轮，这是我最后的一把枪，还剩下四发子弹。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的远程武器。视线向着另一边扫去，果然，李牧昕正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面。

这时她看见我，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真的……吗？”她的嘴唇颤抖着，向我问道。她那美丽的黑色长发，此时正散乱地披散着，白褂上沾染了不少污渍，十分落魄。

“……”

“介……你是丧尸……你和他们预谋袭击市政府……都是真的吗？”她喃喃地说着，或许，只要我给予否认，便能再度给予她“力量”吧？

“是的。”我平静地回答道，“我不是纯种的人类，对人类么有任何的同情心。会拯救你们，也只是出于利益而采取的行动。”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李牧昕还残存着一丝希望的双目中，此时竟然是变得没有任何的光亮。

夜有些寒冷，风也逐渐吹拂着……秋季已经结束了，现在来的，便是冬季。天空中，雪花飞舞，向着这被火焰烧灼吞噬的市政府缓缓坠落。

丧尸们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开始向着建筑物内部退去。

“来吧，终于到这个时候了。”百里怆情嗤笑道，笑容中带着施虐者的狂欢，“G市南城，已经彻底沦陷了，你又能让人类逃到什么地方去避难呢？”

“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你想要建立的‘避难所’。”我端起手枪指着他，“下令让尸群后撤，把其他人交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百里怆情狂笑着，目中带着嗜虐之意，“哦呵？你倒是说说我想要建立的‘新世界’啊！？”

“……”

我眉头紧锁着……

雪花飘散了下来，落在屋顶上，化作了一小摊水渍。烈焰烧灼着花园，此时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在两个花园之间的中楼，已经在被其缓缓的合围。丧尸和人类的尸体，都在烈火的吞噬下发出滋滋的响声。中楼的早已在爆炸中受到了重创，此时在熊熊烈火下，更是雪上加霜——这里可没有向西楼一样清楚楼层的可燃物。

“是将人类当成‘动物’饲养，去‘享受’他们吗？”我注视着百里怆情的眼睛，厉声道，“这就是你说的，人类文明延续吗？”

百里怆情微微一笑，配合上那一张俏丽的脸，颇有倾国之姿：“是啊……”

雪花飘落下来，落在我们两人之间。

即便他是一个男人，但“倾国倾城”用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问题。那姣好的面容，仿佛是这时间最美的瑰宝。

“我妹妹遭受的‘罪’，无论是谁都无法‘清偿’。”

冷意飘散着，风，起……雪花如飞絮般飞舞，白色的人影在其中，竟然是如此凄凉。

“唯有所有人都堕入永世的噩梦，才能稍微抵消。”

百里怆情漠然道。

“……”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鼻子吸入体内的空气有些凉，但幸亏经过了身体的加热，到达肺部的时候已经是暖的了。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百里怆情，我不认可你的想法。”

“也是。”百里怆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还没有彻底的绝望，你还可以被继续‘掠夺’，而我生存的价值已经不存在了。你会拒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按照你说的来做。”

“那么……只能……”我的手指扣上了扳机。

砰！

子弹咆哮而出，向着那一张令人嫉妒的盛世容颜呼啸而去。

啪！！

一朵妖艳美丽的暗红色血花绽放在他的额心——

“……”

结束了……这个尸王的一切……

……

“你认为结束了吗？”本应该向后倒去，身体丧失生机的百里怆情，此时竟然是悠然地站在原地，“你认为我‘死’了？也对，我早就死了。”

“！！！！”

砰！砰！

又是两枪，一发击中其左眼一发击中其咽喉。

“……”黑色的血液流淌而出，但……

百里怆情依旧“活”着，只是身体被微微击退了不少。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震惊地望着他。

“你真的搞明白丧尸是什么东西了吗？”百里怆情沾染了血污，充满了邪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所谓的丧尸，不过是移动的肉块，重要的是‘灵魂’啊！”

“只要你的怨念还存在，就不会死吗……？”我将左轮收好，拔出一把匕首，“那么把你身体割断的话，就能‘赢’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百里怆情随意地左手伸出，右手搭在其上——

咔！！嘶啦——

骨头断裂，筋肉撕开的声音！

他将自己的左臂直接扯下！！！！！左臂蠕动着，血肉溶解重组着，一把带着血丝的，如同有生命一般的骨剑从血肉中伸出。而左臂的断裂处，则是不知名的物体在缓缓扭曲着，将袖子末端撑起一丝，看来是在自行回复重生断臂之中。

“！！！！！”

这什么东西！！也太作弊了吧！！？？

“被称为‘尸王’，可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执念’最深啊！”百里怆情向我突进杀来，骨剑一翻，直接向我拦腰腰斩来。空荡的左袖在随着雪和风飘散着，如墨一般的长发飞舞着……

“牧昕！快逃！！！”我顾不得多想，向着旁边满脸恐惧的李牧昕叫了一声，便向着百里怆情迎了上去。

铛！！！

匕首与骨剑撞在一起，竟然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

打不过……这一次，没有任何击退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