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华一脸担忧道：“母亲......”

此刻郑氏不甘心的瞪着脚：“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早点除去那个贱种！”这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意，郑氏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

沐梓华深吸了口气：“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报仇的！”沐婉清，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啊，我的峰儿啊！”突然，郑氏口气一变，她眼中充满希冀的望着前方，身子想要挪过去。

沐梓华看着母亲异常举动，不由问道：“母亲，您说什么？”

前面明明什么也没有！

“峰儿！等等母亲，母亲会为你报仇，一定会的！哈哈......哈哈......”干笑了两声，郑氏的表情便僵在了那儿。

沐梓华一边整理着她的衣襟，一边觉得不对劲：“母亲？母亲？”她唤了几声，可是郑氏却是没有回答。

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郑氏便那么幽幽的，垂下了头。

“......”

“禀老夫人，恕老夫无能为力。”

数名大夫围着那已然没了气息的郑氏，惋惜的摇了摇头。沐梓华僵在那儿，居然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我的女儿啊——”老夫人声嘶力竭，一把丢开自己的拐杖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郑氏的身子：“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一时间，侯爷夫人病逝的消息传遍了将军府，很快，便传到了振兴侯府。

“小姐，方才将军府来信了，说夫人......”

魅儿的语气有些紧张，沐婉清放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郑氏那混乱的心脉，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

五姨娘在屋子里听着，便轻轻叹了口气，谁会想到结局是如此呢。当初那个风光无限的侯爷夫人居然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当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夫人收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许久之后才放下手中的念珠：“随我，去抄抄经文。”

郑氏病逝，这可与他们振兴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本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是将军府硬要把人接回去的，如今人死了，老夫人也只能惋惜轻叹，为郑氏抄遍经文，也不枉她们这些年来的婆媳之情。

沐梓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她的耳边嗡嗡作响，锥心的疼痛让她流不出半滴眼泪。

郑氏的身子被白布覆盖住，镇远老夫人皱着眉头，考虑应该如何置办她的后事。但最后一想，还是应该送回振兴侯府。

她是十分不想把郑氏送回去的，可到底郑氏还是侯爷夫人，若在他们将军府里办了丧事，只怕自己的女儿死后都会被人笑话。忍着这口气，她也只能将郑氏送回去。

提起笔，镇远老夫人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心情沉重得看什么都是一片灰色，眼前出现了一双绣花鞋，她抬起眼来，就看见了沐梓华那张平静的面容。

“外祖母，梓华要回去了。”

这个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嗯，回去吧，好好的办你母亲的后事。”沐梓华的反应叫人有些担心，但是镇远老夫人却是看出来了，她在那女子的眼中，看见了绝望之后的决绝。

老夫人没有拒绝镇远老夫人的请求，确实，为了两家的脸面，都应该将郑氏接回来。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外，老夫人带领众人站在那儿，只见沐梓华安静的下了车，那表情，竟是让老夫人看不透彻。

只见她缓缓来到老夫人的身前，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

见她这副模样，老夫人也不好责怪什么，立刻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随后，郑氏盖着白布，被人抬进了大厅里。

很快，整个侯府飘起了白色的绸缎，那棺木端正的摆放在灵堂正中，以沐梓华为首，其他的几名庶女庶子跪在灵堂之内。

当沐海阳与振兴侯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这么一副寂静的画面。

沐海阳缓缓走了过去，显然不能想象，短短的时间之内自己失去了两名亲人，回想起郑氏回府的那一日说的话，现在竟然觉得，当时不安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那就好像是临终的叮嘱一般，刺痛了沐海阳的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的眼眶依旧是红了。看向跪在中间的沐梓华，沐海阳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而，那身穿素衣的女子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前方，安静得有些诡异。

沐梦丹埋没在人群之中，看着那冰冷的棺木，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她怎么会想到，连母亲都是这样的下场？当下便有些害怕的望向前面沐婉清的方向。

振兴侯决定十分低调的完成这场丧事，简单的守孝之后，便将郑氏的棺木入土为安。

事情顺利得叫人觉得一切好像在梦境之中，而沐梓华不吵不闹，这才是让众人最疑惑的事情。

“小姐，奴婢觉得梓华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兰香忍不住担忧道。

沐婉清却是回想起沐梓华的一个眼神，就在送郑氏出山的时候，沐梓华远远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种眼神，让她印象深刻。

将死之人的绝望，她居然看见了这种眼神出现在沐梓华的脸上。

郑氏之死或许给了她太大的打击，但也是如此，才造就了她身上的变化。

郑氏的后事办得极其简单，丝毫不像是一位侯爷夫人，这其中，多少人心中都明白，侯爷只怕是不愿意在郑氏的身上多花一点心思。

夜晚，沐梓华一个人站在郑氏的院子里，她的手中，拿着那件母亲生前为父亲还未完成的披风。

火盆燃起，她看着那跳跃的火焰，最后将手中的披风丢了进去，嘴角竟是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笑意。

这一夜，侯府的偏僻厢房依旧如鬼魅般安静。

沐云姗就好像被众人所遗忘一般，除了按时的饭菜，竟无一人前来看她。

连同郑氏的后事，她都没有参与。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如同木偶般没有任何表情，一片死气沉沉。

这时，厢房的门幽幽打开，猎猎的冷风猛然倒灌，沐云姗一惊，放空的双目看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