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志
作者:白鹿牧野 | 分类:奇幻 | 字数:86.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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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烈妖+45
炎童顾不得惊讶于三头犬诡异的转头,下意识的松手低下头颅闪躲。
粗大的寒气柱,几乎是擦着炎童的头皮而过,感受着后颈上的森森寒意,便想趁着俯下腰身的机会,转手去掏三头犬的下盘。
但三头犬粗壮的手臂猛然发力,直接将炎童拎起,口中一道炽烈的气息开始积蓄,炎童猛力挣扎,但三头犬扭转过身体,另一只手臂紧紧的箍住了炎童的脖子。
手中传出的阵阵寒气让炎童近乎窒息,寒气侵入炎童血脉的短短瞬间,炎童便似乎失去了挣扎的气力,原本在经脉中奔腾的内劲为之一滞,失去内劲的支撑之后,炎童在三头犬手中只会是待宰的羔羊。
炎山看情况危及,鞭子在三头犬耳畔炸响,狠狠的抽打在了三头犬的头盔之上,族长近身也不硬拼,一式标准的扫堂腿,精准的击打在了三头犬的腿弯上。
便是三头犬侧目看向族长的一瞬,一道精准的箭羽,带着破空之音,在三头犬张开的口中炸响。
接连遭受重击的三头犬,只是摇晃了下身体,原本端正的头盔,现在也歪歪斜斜的挂在头上。
短暂的交锋之后,众人毫无意外的落了下风,这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但是此间的凶险却大大的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四人自是知晓炎玉在施展燃血秘术之后爆焰箭的威力,如此近的距离,直接炸响在三头犬的口中,竟然连重创其都做不到,它那头颅到底是什么做的?
三头犬只是伸手再度扶正了头盔,朝着天空的月亮不停的嘶吼着,咆哮着,而让其受伤的众人皆是不在其眼中一般。
炎童侥幸脱身之后,狠狠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先是朝着远处的炎玉点了点头,转向族长道“老头子,咋整?”
族长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三头犬化成人形之后疯狂的对着月亮嘶吼的样子,颇有些光棍气息道“嘿,这是爷们交给你的最后一课了,人死鸟朝天。”
族长只是再度看了一眼生养自己的故土,看了一眼同自己多年并肩的伙伴,看了一眼自己一手*出的晚辈。
再度冲锋之时,比之前多了一份对死亡的觉悟。
以宗武之身完全不计代价的运行起了燃血秘术,赤红的火焰,便是族长这一生之中所能绽放的最后光彩。
或许对于四海域而言,他与祭祀炎氏双鬼的名头,当真不值一提,但其义无反顾的献身精神,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大能之辈。
他的故事可能不会被传颂『吟』咏,甚至不能出现在小酒馆中,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内,但炎氏部落的人终究会记得他的名字。
炎山上前一步,与炎童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是轻笑,炎童身影极速的闪动,突兀的出现在了炎玉的身前,炎玉拄着被自己强行接了弦的大弓,咧开嘴朝着炎童笑了笑。
炎童伸手拍了拍炎玉的肩膀道“兄弟,好样的。”
炎玉轻笑道“我可不比你和炎山差。”
便是炎玉想再度运行燃血秘术之时,炎童的手狠狠的扣住了炎玉的肩膀。
炎玉登时皱眉,随着炎童发力,炎玉的内劲为之一滞,炎童用自己的内劲强行封堵住了炎玉的经脉。
炎玉先是诧异,诧异于炎童的行为,若说其想伤害自己,自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转念之后也就明了了炎童的念头,原本就血『色』甚少的脸上,竟然因为愤怒再度涨的通红。
炎玉朝着炎童道“你他妈的放开我。”
炎玉抬眼,只看见了远处朝自己挥手的炎山,虽然听不清楚,但其作为弓箭手的良好视力,还是让其看清了炎山的口型。
炎玉双目之中缓缓的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炎山轻声道“兄弟替我们好好活着。”
炎童猛然发力,以宗武之身,运行燃血秘术之后,气力更是不知暴涨了几何,抓着炎玉便将炎玉向远方狠狠的扔了出去,炎童傻笑着朝着飞退的炎玉挥了挥手。
炎童傻笑着挥动手臂道“这次就别回来了!”
炎山朝着炎童道“下手是不是重了些,要是被你摔死了可就笑话了。”
炎童道“放心吧,我自由分寸,最多也就是昏过去一阵,能有啥事。”
其实二人都不是那善谈之辈,如此的闲聊,不过是在珍惜这最后的些许时光罢了。
祭祀自之前就一直『吟』唱着自氏族之初便流传下来的长长祭文,不知有什么用处,语言和文字皆是每一代祭祀口口相传的东西,谁也没有实验过其威力。
但是每一代的祭祀都会对下一代的祭祀说,只有在种族存亡的最重要时刻,才能动用那力量。
而那份力量也只能运用一次,也是氏族的最后抵抗手段。
祭文颇为冗长拗口,祭祀只是记下了文字与读音,但并不能知晓其中的意思,如今便是种族的最后时刻,看着三头犬的样子,便是添上自己的一把火焰也不见起能烧死人家。
所以只能动用这最后的,也是从未有人动用过的这份力量。
祭祀双目凝重,依旧在蹦跳着,祈祷着最后的希望与力量。
炎山与炎童最后的相视而笑,彼此心念相同,俩道更加炽烈的火焰熊熊而起。
族长长笑,满是岁月之后的看透。
炎山笑的豪爽,索『性』也丢弃了练了半辈子的长鞭,如今一切外物都不再重要了,炎氏部落的人,在种下图腾之后,也就注定了燃烧的命运。
炎童笑的却有些落寞,因为尚不能看到炎炎清醒,更看不见其结婚生子的样子了,回想其如颜那死生相随的模样也颇为满意。
但真想一点点变老啊,看着孩子们一代代的成长,或许下下棋,喝喝茶,教育教育孙子什么的想法,怕是都不能实现了。
但炎童同样相信,自己今天做的一切,若是炎炎能活着一定会理解的,不!炎炎一定能活着。
三道炽烈血红火焰缓缓的将三头犬包裹其内,三头犬终于停止了咆哮,只是冷冷的看着三人。
火焰之中蕴含的东西在一点点侵蚀着三头犬漆黑的铠甲。
三头犬的护身寒气在极速的被消耗,铠甲的颜『色』随着温度的提升也变得火红,高温之下三头犬的铠甲在一点点得变红。
三头犬愣愣的看着自己得铠甲,原本血红『色』毫无情绪的目光之中,终于有了些变化,但惨白森冷的月光丝毫不能降低火焰的温度。
三头犬张口便是一道同样炽烈的火焰喷吐而出,只是离体不远,便诡异的化作了红『色』火焰的燃料,换来的只是更加炽烈的红『色』焰火。
三头犬微微侧头思索,稍有停滞后便再度张口,一道森冷的寒气柱喷吐而出,换来的只是身上的铠甲极速变红。
三头犬缓缓闭上了双目,在铠甲化作完全的铁红之时,再度睁眼,不同于之前的样子,铁红的头盔之内缓缓变化出了原本居中的头颅样子。
一声嘶吼过后,震的火焰都不规律的颤动着,其原本便凶悍的气息更是隐隐的有了躁动之意。
音波扩散之后震的三人皆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族长冷哼一声道“有生之年能再战上一回《四海异兽录》上的天人不枉。”
言罢族长也化身了森海域中的妖兽一般,血红的火焰开始烧灼族长的肉体,大腿与手臂都在缓缓的消失,族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换来的便是更加强悍的火焰,原本的血『色』,更加艳丽而深红。
炎山与炎童亦是如此,夜风之中只有三个男人爽朗的笑声,和三头犬有些不屑的冷哼。
祭祀依旧在跳着古老的舞蹈,念着口口相传的冗长祭文。
族中的焰台依旧在静静的燃烧着,尽管温暖,却驱不走如颜心中的寒。
如颜将昏睡的炎炎抱在怀中,将脸贴在炎炎的脸上,看着村前死战的四人, 轻声呢喃道“炎炎,快些醒来呀,你不说要给我一个家么,如今·······”
余下的话如颜再说不下去,当初已经干涸过的泪水终究再度而下,短短的二十年竟然先后经历了两次的灭族之祸。
便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承受不住吧,更何况一个只是有些坚强的姑娘。
尽管如颜之前在炎氏部落找到了归属感,但死别生离之后,心已经近乎于冰封,在此过活,或许只是为了不辜负父亲死时的希望把。
其实一个人举目无亲的活着,当真若离群的鸟一般,孤鸿人海,何谈快乐。
便是当年那个夜晚,尚是孩童之身的如颜做了一个梦,一个男人近乎搏命一般的寻上了当年的灭族妖狼,满身浴血的与其苦战,如颜能看到狼妖锋利的牙齿与爪子。
咬住了男人的手臂,在狠狠的撕扯,爪子抓破了男人的大腿,鲜血染红了他有些破旧的衣衫,但男子只是冷哼一声。
那带着火焰的拳头终究砸碎了妖狼的头颅,男子仰面躺下,口中喘着粗气,就连咬在手臂上的狼头都懒得推去。
如颜眼中竟然缓缓有了泪水,不觉得打湿了被子,如颜终于看清了男子嘴角的一抹微笑,很年轻,很温暖。
画面再转是年轻人费力的托拽着妖狼的尸首,缓缓的消失在了如颜的视野之中。
那一夜炎氏部落的焰台烧的格外醒目而旺盛。
翌日清晨,如颜的门前果然多了一只妖狼的尸首。
如颜扑在妖狼的尸首之上放声痛哭,隐忍多年的伤痛之中终究多了一分释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