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飞轮妖轻轻扣响房门。

屋里很快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接着是双脚踩在地面上，吱呀吱呀…那声音由远及近，没一会儿便来到门边。随着“咔哒”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一只体格高大、面目狰狞的妖精出现在眼前，吓了方小圆一大跳。

“它就是你说的小南吗？”她小声问飞轮妖。

“是呀。”飞轮妖扇了扇翅膀，主动对小南说，“他们想去林间通道，想请你帮忙带路。”

方小圆紧紧抓住周洋洋的胳膊，紧张不已。这只妖精长得实在很吓人，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甚至比第一次遇见园徒时还要慌。

小南没吭声，木然地看着他们两个，半天才发出“嗯”的声音。它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用极尖细的嗓音说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刚刚你们敲门时才醒。”

方小圆盯着它看了半天才敢相信这声音真的是从小南嘴里发出来的。它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让她心里的忐忑一扫而空。这个小南明明是一只很温柔的妖精呀！妈妈说的对，不能以貌取人，以貌取妖也不行。

小南从屋子里走出来，掩上房门，开始为方小圆和周洋洋带路。飞轮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跟在它们身边，主动充当照明工具，直到抵达正在作业的牧场区。

上百只照明飞轮妖悬在半空，将这片区域照亮。数不清的八仔聚集于此，在几十只跟小南长得很相像的采集妖的指挥下争先恐后跳进一只只圆形的大木桶里。数够了数目，采集妖拦住下一只准备往下跳的八仔，拿起一只大勺子在木桶里翻搅几下，盖上了盖子。接着，它和其余的八仔一起走向下一只木桶，重复刚刚的过程。

仔细看，每只采集妖都在做着同样的工作，一切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它们是在酿八仔露吗？”方小圆问道。

小南点了点头，“是的。八仔露是妖精们的主要食物，需求量很大，必须满负荷工作才能达到要求。”它冲方小圆笑了笑，说道，“我们的工作就是保证大家不饿肚子。”

方小圆扭过头，指着身后那片处于黑暗之中的八仔说道，“那它们呢？”

“它们正处于休养状态。”小南解释道，“每只八仔参与酿造后需要休息两天才能产出新的八仔露原料，所以这里的八仔被均等地分成了三批，周期性作业，保证酿造工作不中断。”

“好厉害啊…”方小圆由衷感叹，心里不由得后悔当初没有尝一尝小烟为她准备的八仔露。

穿过作业区，它们来到一排大树前。小南在正中间那棵最大的树前站定，轻敲两下，树干并没有立刻从中间劈裂。它转过头对两人说，“不好意思，林间通道正被占用，恐怕需要稍等一下。”

方小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在灯塔站还是烟囱大街，亦或是海上站台，林间通道总是冷冷清清，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乘客，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站台繁忙的情况。

“因为牧场站是最繁忙的站台之一。”小南说道，“新入职的八仔和上下班的采集妖都需要搭乘这条线路，酿造好的八仔露也要通过这条线路运送，所以除了白天，这一站几乎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方小圆点了点头，想起在海上站台时，管理员给他们看的那块附有站台名称和客流量标识的林间通道运行牌。现在看来，正中间那个最大的白色圆点应该就是这一站了。

很快，站台门自动开启，一只采集妖和十几只八仔从里面走了出来。

采集妖看到小南，立刻伸手向它打招呼，介绍到，“今天新入职共计十二只八仔，都已通过培训，考核成绩达标，可以开始工作。”

小南点点头，采集妖便带着那些八仔朝工作区走去。

周洋洋看着它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好奇地问道，“对于八仔来说，进入牧场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吗？”

“是的。”小南肯定地说，“八仔属于服务妖，本身并不是等级很高的妖精，可是通过酿造八仔露这项工作，它们能够为各种等级的妖精提供服务。为了保证妖精们的健康与营养，我们也会在培训及考核阶段筛选出最符合资格的八仔，能入选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制造粮食是十分高尚的职业，也是绝对不能缺少的。”方小圆说，“就像人类世界中的农民伯伯一样。”

小南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说的农民伯伯是什么。”

“八仔为妖精们提供食物，农民伯伯为人类提供食物。”周洋洋说。

听了他的话，小南开心地笑起来，“我明白了。”

告别了小南和飞轮妖，方小圆和周洋洋走进林间通道，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与其他站台不同，这里有通往不同方向的多道阶梯，纵横交错，他们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

这些石阶不停地变换着，时而伸长时而缩短，时而改变方向朝另一个方向铺开，很多妖精经过这里，没有停留，又朝下一道阶梯走去。

方小圆和周洋洋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头都快被它们给转晕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洋洋说。他看住了一道石阶，等下一只妖精出现时，立刻上前拦住它。“请问…烟囱大街要搭乘哪条阶梯？”

那只妖精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目的地是站台，不是阶梯。阶梯是不能被指定的。”

周洋洋没听懂，那只妖精只好从自己的阶梯上下来，走到多条石阶的交汇处。它面向那些阶梯，大声说道，“去烟囱大街站。”

这时，一条石阶很快从远处移动过来，停在它脚下。那妖精后退半步，将石阶让了出来。“这条石阶会带你们去烟囱大街。”它说，“牧场站交通繁忙，跟其他站台不一样，只在心里想要去哪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大声说出来，管理员才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