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头在白家两兄弟出现的时候，就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别人不的，但他也算是跟着白清颜很久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个表面上的文弱书生，手段有多么的狠辣。

西山道多少绿林好汉，都栽在了他的手里，当然以他的脑子，自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平日里却装出人畜无害的文弱模样。

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白清颜如果对自己出手，自己断然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白清颜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单独跟他说两句。”

张山领命应是，一干人退到了远处，隐隐围成一个圈。

白青云没有动，白清颜也当没看到他，反正这些话，就算让他听到，也没什么。

白清颜蹲了下来，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细细的替方石头擦干净脸。

“石头哥，咱们算是一起长大的吧？九哥比我们几个年长一些，那时候我爹还在，咱们几个惹的祸不少，九哥不知道替我们背来多少的锅。

白家根苗稀，我一直把你们当哥哥看待。

多少风风雨雨，咱们一起趟过，九哥跟你都替我挡过刀，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我白清颜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只是今天看到被吊起来的是你，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以前那么苦，咱们兄弟在一起，依旧快活，没道理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却成了仇人。

这不是个道理啊，石头哥，今天，你能跟我说说这其中的道理吗？”

方石头听了白清颜的话，沉默了。

白清颜从小在哥几个中，就是最聪明的，学功夫快，识字快，样样比他们几个都强。

每次干坏事，基本上都是他出主意，一次两次的闯祸，虽然免不了被胖揍一顿，但依旧快活无比。

后来老寨主死了，白清颜不想再当山贼，不许他们再干拦道抢劫的事情，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自己才觉得白清颜变了吧？

山贼就应该有山贼的样子，拦道抢劫，大秤分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才应该是山贼做的事情。

你不是捕快啊，甚至于，山贼最恨的就是捕快，为了一点点钱粮，你竟然选择当捕快的鹰犬，这不对，这不是山贼应该做的。

方石头脑袋很简单，认准了一个道理，很难改变。

所以方老九在说要对付白清颜的时候，他第一个就跳了出来。

因为他到现在为止，都觉得是白清颜背叛了他们。

“老白，今天哥哥栽在你的手里，我认了。从小到大，我们几个中，永远是你最聪明。

我们本来幻想着，你当军师，九哥做统领，我跟木头只负责冲锋陷阵，荡平整个西山道，在山里称王称祖。

可是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帮着朝廷爪牙，对抗整个绿林。

如果不是我们兄弟在一旁帮衬着，你以为那些同道查不出是你干的？

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那么就给我一个痛快。”

林清浅要是在这的话，她肯定会称赞方石头一句，这是个很纯粹的山贼。

白清颜听了他的话，愣住了：“你们认为，我做错了？”

“他们怎么认为，我不知道，但我石头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身体里留着山贼的血，就应该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背叛了刀把子，老残寨离灭亡也不远了！”

白青云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上来踹了一脚，方石头惨叫一声，整个身体随着渔网前后晃荡了起来。

白清颜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开口阻止。

他站了起来，看着启明星已经冒了出来，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对方石头说，还是对自己说道：“我没错啊，石头哥，是你错了。不信你可以问问老九，是现在的日子舒坦，还是之前的日子舒坦？你现在有酒喝，有肉吃，应该也很舒坦吧。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说是我错了？”

白清颜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对于抓住了方石头这件事情，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方老九沉稳，方木头属于阴人一类，干这种事情，方石头是最好的人选。

可惜，他被人当枪使，依旧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或许，他才是最纯粹的活着。

“老张，下手轻点，就当是卖我个面子。时候不早了，兄弟们都早些睡吧。

方石头我了解，出力可以，动脑子不行。问问，方老九背后，还有谁。”

“老白，我可以告诉你，是承天楼。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对付的了吗？

回来吧，咱们兄弟一起，管他是什么承天楼，欺负了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人死鸟朝上，头掉了碗大的疤，算的了什么？”

白清颜头也未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摇了摇头：“不行啊，我这脑袋还等着看一个前所未有的惶惶盛世。

再说了……”白清颜似乎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娘子估计不让啊。”

“白清颜，你这个胆小鬼，懦夫！老子瞎了眼了，跟你做了这么多年兄弟！”

张山果然很给白清颜面子，只是切了他一根小手指，然后揍了一顿，并没有生命危险，养好伤，对生活也没多大影响。

既然下毒，就要做好这种准备。

白青云跟在白清颜旁边，打了个哈欠：“一点意外都没有，真有些无聊啊。

你打算对老九动手？”

白清颜摇了摇头：“终究兄弟一场，终究要留条活路啊。”

“石头就是块石头，他的想法，只能代表他自己。你怎么知道方老九是怎么想的？他既然这么做，就是不准备给咱们留活路。嫂嫂说的对啊，你就是个烂好人。”

白清颜笑了笑：“或许吧。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我真的走投无路，到了老九面前，只需要说一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饿着，你信吗？”

白青云撇了撇嘴：“搞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不过有一点我也可以肯定，嫂嫂不会让你走投无路的，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白清颜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搂着他的肩膀问道：“青云，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你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