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儿子，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委实淡定的气人。

而要说他一点也不知道，太后是如何也不相信的，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她岂会相信？

“或许，他不过是在假装镇定呢？”

“哦？”

太后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其实儿子还是觉得，凛儿不是全然没有心思，他应该是在犹豫，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是自己的自由重要，还是对顾未音的心占上风。”

这话一出，太后顿时沉默了下来。

她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难怪呢。

难怪说不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却是清楚的，幺子一心想要自由，想要离开京都，在他看来，自由很重要，可他若是娶了顾未音，就有了羁绊，到时候，他必须要舍弃一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便是这么个理。

当下，太后便同意了萧暮凉的提议。

第二天下了早朝，萧暮凉便派人去宣萧慕凛。

来的时候，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萧慕凛皱着眉头，漆黑的眸子隐现烦躁。

萧暮凉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先是闲聊了一会儿，在弟弟越发的不耐烦中，方才直奔主题。

“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自然是顾未音。”

萧暮凉接着说道：“你若是对她无意，那朕就不好再推脱北疆联姻的请求，即可下旨赐婚，封顾未音为公主，为东越联姻北疆。”

说完这句话，萧暮凉刻意观察弟弟的表情。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亲眼看到，萧慕凛本来就蹙起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这下子，萧暮凉的心里更有了底。

“朕知道，母后很喜欢顾未音，你也不必担心她老人家，朕会说服她，免除你的后顾之忧，咱们兄弟，不必客气。”

神特么客气！

萧慕凛险些没有忍住爆粗口。

狠狠地深吸口气，纵然他表面上再如何的不动声色，但其起伏的胸口，还是显露出他此刻的不淡定。

“朕还有要务，凛儿，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跟朕说句实话，你对顾未音到底有意还是无意。”言外之音，现在就咱们兄弟两个，你赶紧给个准话，我还忙着呢。

萧慕凛掀了掀眼皮，“你要想赐婚，那就赐吧。”

呃？

萧暮凉瞪大眼，“你确定？”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这下轮到萧暮凉皱眉了，“这么说，你对她无意了？”

“你觉得呢？”

“无意到她就算嫁给他人也没关系？”

“谁说的？”

萧慕凛理直气壮道：“她不能嫁去北疆！”

“可你刚才不是还说，朕想赐婚就赐吗？”

“我是这么说了。”

萧暮凉抽了抽嘴角，“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还要说她不能嫁去北疆？”

“你只是说赐婚，没说为谁赐婚。”

萧暮凉简直要对萧慕凛的不要脸惊呆了，他没说吗？从一开始就说了好么！

他咬了咬牙，“那好，朕就再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对顾未音有没有意思？”

“没有。”

“好，既然你对她没有意思，那么朕即可下旨，封她为公主，与北疆太子联姻，嫁到北疆去。”

“那不行。”

萧暮凉忍住暴躁，“你既然对她没有意思，那为何不行？”

“她可以嫁给任何人，但就是不能嫁去北疆！！”

“为什么不能？”

萧慕凛不耐烦了，“不能就是不能，那那么多为什么，反正，联姻可以，不能是她，她必须留在京城，我的眼皮子底下！”

就那小丫头，若是把她嫁去北疆，呵呵，很快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不行，这不行，绝对不行。

萧暮凉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既然对人家没意思，凭什么不许人家嫁去北疆？你是她什么人，你能管得了她的终身大事？”

“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若是北疆太子和顾未音两情相悦，朕也不能棒打鸳鸯。”

“他们不可能两情相悦。”萧慕凛无比肯定道。

“你怎么就知道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萧慕凛彻底的不耐烦了，站起来，扔下一句：“总之，联姻可以，但是不能是顾未音，她必须留在东越，留在京城，至于她嫁给谁，都无所谓。”

说完抬脚就要走。

萧暮凉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凉凉道：“那既然你这个不许，那个不可以，不如你娶了她，你要是忘了那日的事，朕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你当日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说的，顾未音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脚下猛地一顿。

萧慕凛身形僵住。

他站在那沉默了很久，才幽幽说道：“既然我说过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那么，她就不能再许配他人。”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暮凉被萧慕凛的前后不一的态度，闹得都没了脾气。

良久才笑了起来，这别扭劲儿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以前也没见他如此别扭过啊。

萧暮凉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当即派人去了西宫一趟，掐头去中间，忽略过程，直接将萧慕凛最后说的那番话复述给了太后。

太后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下来，虽然这个结果她并不是很满意，但至少有了有个确定，有了这个确定，接下来就知道怎么做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阿布乙来东越已然半个多月了，此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该是将最后联姻之事提上日程了。

故而这日，阿布乙再次过来信阳侯府。

“未音，你现在是不是还坚持最初的决定？”

顾未音正在烹茶，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是。”

阿布乙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毕竟这半个多月来，顾未音看待他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楚，始终如一的清澈，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许是早已有所心理准备，阿布乙并没有特别的伤心，“那既然如此，我也该履行当初的约定了。”

“很抱歉。”

“不必道歉，只能说我不够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