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没多看一眼，只是多看了很多眼而已。纪非攻想起凌霄说过这位小少爷以前对他的不友好行径，说：“你是不足月出生的吗？”

凌霍呆了下，下意识反驳：“谁不足月了！”

纪非攻说：“我看你这样，还当你没足月，心智不全呢。”

凌霍悲愤大骂：“我跟你拼了——”

仆人们又手忙脚『乱』拉住他，颇有古时大臣死谏之风范：“少爷冷静啊！”

纪非攻心想这孩子能在凌家活到现在也实在是父母的恩德。她看着这吃饱了撑的专注于找事情的大少爷，慢悠悠道：“凌小少爷，您今儿个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演戏逗乐么？”

凌霍总算还记得这次过来是为了在纪非攻面前彰显自己的高贵身份，公鸡似的挺了挺胸，又兀自回归高贵冷艳的剧本当中：“逗乐？开什么玩笑。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是凌霄的哪路酒肉朋友，这个时候过来找存在感！”

纪非攻奇道：“你要为凌霄打抱不平？”

“抱不平？凌霄？”凌霍冷笑一声，“那混蛋算什么哪路神仙，也值得我看得起他，为他打抱不平？只是记得替我提醒他，千万不要和三叔似的，做出狼心狗肺的事情！”

纪非攻挑了挑眉。

凌霍又蓦地盯住她，说：“还有一件事，替我转告他。二叔这些年安安稳稳，因着的就是他听话。叫凌霄千万记住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他也不过就是大房门前一条会叫的狗而已！”

语毕，凌霍一甩袖子，又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干子人离去了。

看来是凌霄最近为了捧起那个幕僚，跳的太过分了，严重引起大房不适，凌霍这才大摇大摆的过来，就是为了给个下马威，顺便也是试探试探，她这个“凌霄的朋友”是否当真这么没有本事。

不过……所谓的“和三叔似的做出狼心狗肺的事情”又是指的什么事情？

凌霄有个三爷爷凌岿，想来凌岿膝下那个儿子，应该就是那个“三叔”。但凌岿那一脉很神秘，至少整个凌家这么多天来她都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讳莫如深似的。等凌霄回来，还是要好好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好奇心作祟，纪非攻总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是夜，凌霄听说了凌霍专门到纪非攻院子里找麻烦的事情，当即一脸歉意地来向纪非攻赔罪，“这些日子太高调，导致整个大房都记恨上我了。是我考虑不周，让大人住在这里，反而受了屈辱。”

“……屈辱倒没有，”回忆起白天那些事情，纪非攻真心觉得受到屈辱的应该是凌霍，“何况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若真要说起来，还是我指示你这么做的，难道要怪我自讨苦吃吗？”

凌霄便无言以对了，只好摇摇头苦笑，“这些年我在他们眼里做什么都不对，到底还是我连累的大人。若是当日大人住在凌府外头，想必也不会给凌霍这个机会找麻烦。”

“我若住在外头，你不是也要时时见我，听我的意见吗？一样都要引起他们注意的，与其住在外面让他们更警惕，倒不如和现在一样，当个酒肉朋友。”纪非攻笑了笑，“说起来，今天白天我听见凌霍提了句‘三叔’，这才想起好像你没和我说过三房的事情。此前我也没打探到有关于三房的多少消息，只知道凌峪有个三弟凌岿。怎么，这是个忌讳吗？人人都不提他。”

凌霄脸『色』变了变，反而问她：“凌霍白天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我狼心狗肺？”

纪非攻便道：“你知道？”

凌霄叹了口气，“说起三叔，那必然是狼心狗肺了，哪里谈得上知不知道的。只是这人在凌家本就是个忌讳，先前告诉大人也没有用处，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和大人说。大人要是想知道的话，趁着现在夜深人静，我告诉大人便是。”

他说着，又顿了顿，抬手布下一层结界。

纪非攻：“洗耳恭听。”

凌霄沉默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情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了……甚至还要出生往前数十多年。本来我们这些小辈是不应该知道的，但是九年前，好像法灵族那里出了什么大事……总之从我父亲开始上数三代，那天都在讨论三叔了。”

纪非攻心底一惊。

九年前……九年前那是苍穹之战。

凌霄说：“因为那天的事情，后来陆陆续续的，搞得我们这些小辈都知道了。原来三爷爷原先是有子嗣的，而且是个天赋很出众的儿子，名字叫凌行云。三叔那个时候，修炼速度直追天生灵体，一度震惊了整个盛京。只可惜后来跟着商队出去历练的时候，和一个法灵相爱，不惜背叛整个凌家，用凌家秘法遮掩了自己的血脉，改名换姓跟着那个法灵去了法灵族，从此断了联系。”

凌行云……这故事不是燕凌么？

纪非攻强自镇定下来，说：“这凌行云就为了一个法灵，背叛了整个凌家？”

“明面上是这样，而且此后凌家除了他的族谱，让他从此成了叛族之徒，谁都不能轻易提起，”凌霄顿了顿，“但是我后来因为玲珑心，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借口。刻意打听之后才发现，原来当初三叔是发觉了一些龃龉，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才想方设法逃出去的。”

“龃龉？”纪非攻隐隐绰绰想到什么似的，“什么龃龉？”

凌霄抿抿唇，轻声道：“我没查到，这些事情很隐秘。但是我猜和三爷爷的死有关。三爷爷是重爷爷膝下天赋最好的一个，但是突然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连尸骨都没有找到，这本来就很蹊跷，当时也有不少人在怀疑。我猜测下来，大概是三叔本来就不相信三爷爷的死是意外，当初又自己发觉了什么，才会一气之下跑到法灵族去。”

发现了什么……

如果说当初凌行云是因为发现了凌岿的死是人为，应当会想方设法复仇才对。他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接受不了，甚至彻底改头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