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这样的人，只要得到了他的承认，就能发现他本质里因为信仰神明而十分温和纯良。他垂首沉思片刻，才道：“之前尊上一直没有告诉过大人吗？”

纪非攻：“怎么说？”

大祭司道：“每两任大祭司之间互有传承，因而这些记忆留到如今。我记得……尊上是因为受了重伤，昏倒在禁林之中，被祖先找到后，为了了却因果，才选择帮助我们。只是她的恩情太大，异灵族无以为报。”

受伤？

纪非攻敛眉沉思。

怎么会受伤？

那段时间真灵王室受到诅咒，难道是真灵王室动用了什么办法伤到了纪思行吗？

不可能。纪思行的实力她了解，区区灵族罢了，伤不了她。

那究竟是什么伤了她？甚至她伤了也不愿意回去，反而一路往反方向逃跑？

大祭司见她沉默，又说：“当时禁林里黑雾萦绕，先祖是因为发现了异象才及时找到尊上，将她救回的。”

黑雾。

纪非攻指尖一颤，“你确定是黑雾吗？”

大祭司：“在初代大祭司的记忆里，的确是黑雾。”

黑雾……

魔气。

罪竟然这么早就觉醒了吗？纪思行为了压制住魔『性』，两个人格互相缠斗之间才会重伤了她的身体。而纪思行慌张无措，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魔『性』，才一路往东跑，而不愿意回边海。

竟然是这样。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天之陆上就已经出现魔气了。

“我明白了，”纪非攻道，“多谢你解『惑』。此间事了，便不多叨扰，今日就要离去。还请大祭司隐瞒我与友人来过此地的消息。”

大祭司虽然不太明白友人是谁，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隐瞒，但是看起来纪非攻有事在身，便鞠了一躬道：“如此，大人请便吧。”

纪非攻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便消失在原地。

等到她到了住宿之处，九霄就说：“罪竟然觉醒得这么早。”

“不如说，她从这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纪非攻道，“纪思行选择不回到边海，来到禁林，思绪一定被她影响过。我不相信纪思行在清醒的状态下会选择不来见我。”

禁林……

禁林这个地方的灵兽有多强大不必多提，何况那个时候异灵族举族隐匿其中，若能够控制，无疑是一笔极大的助力。

好在纪思行及时清醒，否则天之陆如今境况如何就不好说了。

九霄沉默一会儿，道：“你就这么相信她？”不怕她当时只是因为害怕被纪非攻发现而后举报给天界，所以才往禁林里逃吗？

纪非攻：“我和她同为圣池造化，又从小一同长大，个中羁绊无异于双生儿。九霄，若你有一人足以牵肠挂肚，你就会明白，无论是你还是他，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定是彼此。”

九霄不说话了。

纪非攻敲开沈朝晔的门，看见沈朝晔紧张地把住她的肩，“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那个大祭司没有为难你吧？”

纪非攻哭笑不得：“没事，你放心好了。我以为你会去集市上看一看，怎么不去？”

“我很担心你，哪来的心思再去集市上。”沈朝晔叹了口气，“何况我们此行从真灵族来，又要去法灵族，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一定要在这里买？集市这里的东西从来都是贵极了的。”而后他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真的。”纪非攻觉得自己在哄小孩儿，“你从真灵族去法灵族果真无事吗？真灵王竟然没有意见？”

一个极灵之体，一呼一吸之间具是在修炼的极灵之体，真灵王室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弃了？

然而沈朝晔只是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你总叫我放心，到了现在，总算知道我有多焦灼了？”

纪非攻怔然。

沈朝晔就说：“不过你既然这么问我，我也只好叫你放心。你说呢？”

道理很简单。

无论是她还是沈朝晔，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心里那些沉重说出口的人。因为他们始终觉得，越是重要的东西，轻易放在嘴上就越显得轻贱。何况很多东西，说出来只会让对方白白担忧罢了。

纪非攻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那现在就走吧，夜长梦多。”

沈朝晔笑道：“好。”

异灵族的结界通行口有血脉检测，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这样的情况出现。但纪非攻有生之力可以蒙混过关，沈朝晔因为是极灵之体很容易就能通行。而这个时间，想要出去的人一般很少，因此二人效率很高，不过须臾便出了异灵领地，到了法灵族边境。

异灵领地到两族边境有传送阵，不过这传送阵是单向的，只能从异灵领地内传送出去。

沈朝晔看到纪非攻成功通过了血脉检测只是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多问什么。他明白，以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想要坦诚相对还是一件略有困难的事情。

因而他只是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纪非攻瞥了他一眼。

沈朝晔笑笑，“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了，只好请你收留了。”

明明是简单的“我陪你”就能概括的事情，沈朝晔非要说得可怜巴巴，以前怎么不知道紫昭有这么厚脸皮？一个转世而已，『性』情差异居然有这么大吗？

纪非攻叹了口气，“我听说法灵族这里开办了一个灵师赛事。”

沈朝晔一听就明白了，“你还打算和以前一样，混进穹氏，从内部击垮穹氏吗？”

纪非攻愣了下，“以前？”她又想起九霄说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原本只是以为灵师赛事战败，没想到有这样的内情？

她沉『吟』一会儿，只好说：“差不多吧。”

沈朝晔就安抚『性』地『摸』『摸』她的脑袋，不说话了。

纪非攻：“……”

她抬头看着沈朝晔，“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摸』我的头？”她也没发现以前紫昭有这么个『毛』病啊？

沈朝晔沉默一下，觉得不能告诉她因为觉得她很可爱就很想『摸』脑袋，也不能说因为很想亲她可是怕被打所以只能『摸』脑袋，琢磨老半天只好回答她：“不然我也让你『摸』『摸』？”

纪非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