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非攻见他眉目间焦急愁苦，显而易见是在为“毒”的事情，便道：“等你将我带进拍卖行，我就把解『药』给你。”

混混心想总算盼来了，急忙说：“是是是，请大人跟小的来，小的一定带大人安全进到拍卖行。”

纪非攻看着混混几乎要欢呼雀跃的背影，不起眼地笑了一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道玄『色』人影。

那人影看起来和他们是一个目的地，都是要去拍卖行的。

真灵王室来黑市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东西，世间黑与白本就难以分明，黑白大多时候是交错缠绵的。她只是奇怪，怎么这个人的面貌越看越熟悉。

然而那群人走得终究是比纪非攻快了几分，眨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纪非攻心中一动，想要追上去，又想起自己不认识对方。而黑市这种灵族大能单独辟开的空间其实并不稳定，要是『乱』用空间之力，也许会引得黑市坍塌。

斟酌片刻，纪非攻还是没有追上去，只是跟着混混走到拍卖行之前。此时那些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纪非攻只好百无聊赖地看着混混将一张请柬递给门口的守卫，随后跟着守卫进到一间包厢之中。

守卫离去之后，混混道：“黑市里危机总是比外界更多上几分，是故拍卖时大多是待在隔离的包厢之中。”

纪非攻坐到椅子上，“包厢够么？”

“这地方上千个包厢不敢说，一百来个还是有的。”混混说道，“所以黑市的拍卖会每次都有名额限制，这次倘若不是有空子，而且大人又是卖家，恐怕大人也要错失机会。”

纪非攻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这样。”

混混踌躇一会儿，还要再说什么，纪非攻打开拍卖手册道：“你有东西想买？”

混混苦笑道：“哪儿能呢，小的没这本钱。若不是沾了大人的光，小的还没这机会进拍卖行看一眼。”

纪非攻说：“那你待在这里是为了长见识吗？”

混混一愣。

纪非攻说：“我没在你身上下毒，骗你只是为了防止你独自跑路。现在你将我带到了，如果愿意，看在你帮我一程的份上，你就留在这里长长见识，拍卖会结束后我把分成给你。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至于报酬，等拍卖会结束在门口等我，我把钱给你。”

混混：“……”大佬这么任『性』真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比较好。

不过说完这番话之后，纪非攻倒真的自顾自坐在一边翻册子，再也没有注意过他了。

混混犹豫着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时他还如坐针毡，到后面看纪非攻真的不在意，就也逐渐放松了。

拍卖会开始。

方才在路上纪非攻大约也琢磨过这地方的构造，看起来是个环形。包厢在四面，舞台在正中间，无论从四周哪个角度看去，依照灵师的感官都能看得足够清晰。

窗帘的材质是鲛灵纱，这东西分正反两面，正面看反面是看不见背后有什么的，只有从反面看正面，才能毫无阻隔地看到外头究竟有着什么东西。

拍卖会渐入佳境。

纪非攻却将拍卖会的册子一扔，并不在意地闭目养神了。

拍卖会上的东西她并不十分看得上眼，真要评价，以她的眼光也不过是声敷衍的还可以。她今日的目的只是为了把灵石换成真灵族的流通货币，如果不是储物戒指里的东西都是法灵族的，被打上了标记，她不会选择绕远路来黑市。

不过拍卖手册里有一样东西能够延年益寿、抵抗诅咒，即便是将死之人也能在这东西的作用下再多活几十年，想来各大家族代表为了家中的老祖，竞争会比较激烈。

至于她的灵石，虽说因为王室看管严厉而价值不菲，却也并不是什么极度稀缺的货『色』，她不指望能卖出多少钱。反正她只需要十枚供传送的晶币，别的她也不在意。

混混颇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纪非攻毫无顾忌地合上眼，而后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热闹的拍卖会，心想大佬就是大佬，这种气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很快拍卖会结束，那枚能延年益寿、抵抗诅咒的宝石被以天价拍下，纪非攻的十余枚灵石相较之下就不值一提了。

侍者带着纪非攻去拿拍卖所得，黑市会抽取百分之三的佣金。

钱用通用票据记录，出去之后可以去钱庄换钱。纪非攻将混混留在门外。相关人员算清费用后将票据递出。

她刚打算伸手接过票据，听见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看到的那人和他的护卫。那人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人前一样，并没有做任何的掩饰。

其中一个护卫上前一步，跟着侍从去取交易物品，纪非攻一瞥之间却愣住了。

这个人……这个人的脸——

她恍惚一瞬，听见有人在喊：“阁下？阁下？”

纪非攻倏然回过神，她敛了神『色』，道：“不好意思。”

也许是看错了……毕竟那个地方人影幢幢，看错不值得稀奇。

然而这里的几声“阁下”已经引起了一部分注意，连那人也淡淡看了过来。

纪非攻伸手接过票据间『露』出手腕上晶莹的紫翡手镯，而后忽然察觉到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纪非攻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攻击他，但就在下一刹那，她看见了那个人的脸，动作僵硬在原地。

那人面『色』苍白却难掩如画眉眼，剑眉下双眼里仿佛有高山般的巍峨风景，也有儿女情长的缠绵昳丽。然而这些都被他冰雪般的眼神覆盖，直叫人心觉寒凉。

分明是个清冷孤高的人，生的却是风流多情的相貌。

纪非攻难得忘记了反应。

——这张脸，分明是紫昭。

天界的统治者之一，神帝紫昭。

很少有人能看到紫昭的面容，因为紫昭最厌恶的便是外人拿他的相貌说事。但这并不包括纪非攻，至少纪非攻作为曾经差点与他结下姻亲的神明，见过紫昭这副祸水面孔。

可九霄却诧异地说：“……沈朝晔？这小子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