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出租车往家赶，小仙子坐在车后座，扒拉着副驾的李怀安，打开话匣子。

“哥哥，什么叫MCN？”

“kol又是什么？”

“他俩拍摄的感觉，怎么跟你的不一样？emm……感觉和网上的也不一样。”

“哥哥你说话呀……”

“……”

李怀安给程琛发信息，笑着道：“说什么？咋吃顿自助还把你吃憋屈了。”

“是有点。”

纪采薇嘿嘿笑道：“人太多嘛，我怕说话打扰他们工作……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哇啦哇啦问了一笸箩，我哪知道怎么回答。”

“先说什么是MCN和kol吧，我搜索了下没明白。”

“你就直接理解为公司和网红就行。”李怀安简短解释。

“哦……”纪采薇恍然：“那你直接说网红不就得了，听的我还一头雾水。”

“没办法，就这操心的命。”

李怀安笑：“这样说显得咱专业，有的话他们才能听得进去，提醒一点，省的他们走岔了路。”

“走什么岔路？”

纪采薇扒着车座，不解问道：“我看人家发展的挺好呀，他们不也说了么，公司挺照顾他们的。”

“照顾个毛线。”

李怀安笑：“你还太年轻，里面的弯弯绕不懂，他们口中的帮助，也就是总监在微讯、电话中提几句，平时面都见不到。”

纪采薇一愣：“那算什么公司，不用打卡上班呀？”

“网络公司和现实的上班族不一样。”

李怀安解释道：“网上签约后，上属公司就会安排一个人管理，也就是所谓的总监。

当然，总监也就是个好听的名头，实际就是上属公司的入职员工。一个这样的员工，手下有上百个罗浩这种网红，什么推广啊、扶持啊，都是扯淡的。”

“不能吧，那为啥他们火了？”纪采薇问道。

李怀安道：“罗浩之所以会火，主要是因为自己运气好，剩下的也是平台流量推广，与公司没半毛钱关系。”

“听你这么说，他俩岂不是上当了。”

“谁说的？公司每月还给他们发底薪呢，怎么能说是上当。”李怀安合上手机。

“可可是你不说没关系吗？”

“对啊，我是这样说的，公司也是这样做的，但当事人怎么分辨？”

“……”

纪采薇更糊涂了。

李怀安道：“一个视频20万播放量，公司就硬说是他们的资源，花了10万的成本帮你推广的，你去哪儿查？

人家是骗了，但你找不出错，都是按照正规流程去做账，何况你视频确实有这么高的播放量。”

纪采薇彻底懵掉，她没想到，一条普通的视频背后，会牵扯到这么多东西。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险恶吗？

好一会儿，才道：“在这个社会生活，也太不容易了。”

“你这么关心他们，有问题呀。”李怀安戏谑道。

“呃……”

纪采薇憋一下，实话实说：“前天有人给我发私信，也说是什么工会，说要给我发工资……

今天巧了，听着好像是一个东西，就问问呀。”

“确实是一个东西，那个公会也就是所谓的公司。”李怀安笑道：“没白挨打，长心眼了。”

“嘿嘿……”

纪采薇也笑：“我不理他们就是了，当时还以为是骗子呢，就没跟你提。”

“这还差不多，以后再碰到这种事先跟我打招呼……师傅，就在前面停下就行。”

说着话抵达小区，两人下车，拉着手往回走。

“所以他俩以后会怎样？”纪采薇继续问。

小仙子与罗浩或许不算熟，但毕竟也是认识不多的几个朋友。

她生性善良，真心不希望两人出事。

李怀安调侃道：“摇还是不摇，这是一个问题……”

纪采薇笑：“你不要胡闹，我问你正经的呢，别以为我没玩过炼金。”

“我回答你了呀。”

李怀安笑道：“这句话原话是莎士比亚说的：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翻译过来，就是生存与毁灭，这是个问题。

他俩没火啥也不谈，火了之后，就只会产生两条路：一，因经济利益产生纠纷，摩擦隔阂，与公司打官司，分道扬镳。

二，做大做强，跟公司谈判，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大的利益，共同开创分公司，成为大网红，就这样。”

纪采薇点头：“太不容易了，我希望他们能做大做强。”

“但愿吧……都在红尘中挣命生活，谁又比谁轻松。”

李怀安不置可否，挽着小仙子，走到一辆黑色宾利敲玻璃，“赶紧的出来，自己不知道主动点。”

“嘿嘿嘿……三哥，三嫂，等你们半天了。”

程琛笑着推门而出，夹克衫、休闲裤，登山靴，神清气爽。

“瞧见没。”

李怀安斜楞他一眼：“如果每个人都跟这货一样，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事情了。”

“确实。”

纪采薇点点头，深以为然。

程琛跟在俩人屁股后头，好奇问道：“您二位没头没尾打什么哑谜呢。”

“跟你没关系，我们在感慨生活不易。”

“这话说的，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我也有不容易呀。”程琛委屈。

“你有啥不容易的。”

纪采薇观望他一眼：“面色红润，气脉沉稳，只是眼袋泛青，且有桃花纹，作息又不正常了吧。”

“呃……”

程琛挠头：“三嫂真牛，什么都能看出来。”

李怀安笑：“狗大户夜夜笙歌，只是在治病期间，还不敢太放纵。

一般他们这种人，睡到下午刷朋友圈，在订制群中消费，呼朋唤友开派对，纸醉金迷，一天过后，第二天再次轮回，作息能正常才怪。”

“哇塞。”

纪采薇惊讶道：“程琛你三哥说的是真是假？”

“大抵是真的。”

程琛尴尬，摸着鼻头道：“不过也没我三哥说的那么荒诞，我们也有自己的圈子。

现在我父亲还年轻力壮，不用我帮忙，就在家里搞搞投资。”

“你也搞投资呀？”

纪采薇惊喜道，“都在哪方面，说出来我学习下。”

“各方面都有吧。”程琛说道：“不过我玩的不大，一般也就千万上下，赚了赔了都无所谓。”

“……”

“……”

两人忽然有想抽他的冲动。

纪采薇乜斜他一眼，泛酸地说道：“那你还有什么不容易？做作！”

“每天不知道吃什么很累的。”程琛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纪采薇没听懂。

“你别理他。”

李怀安道：“这货以前身有沉珂，灰心丧气。只能化xing欲为食欲，从十几岁就开始了。他家有这个条件，论起美食品鉴，我都不如他。”

“原来如此。”

纪采薇横他一眼，忽然觉得这头肥羊放弃太可惜了。

……

回到家里，纪采薇开始给程琛推拿。

今天的惨嚎声格外的悠长且惨烈，不过，程琛心甘情愿。

多年的顽疾终于治愈，他有些迫不及待，休息片刻，起身告辞。

纪采薇叮嘱：“你的暗疾已愈，不过我还有一些话要提点。”

程琛早已奉小仙子为天人，毕恭毕敬道：“三嫂但说无妨。”

纪采薇点头：“很好，低下头来。”

程琛身材高大，不知小仙子要做什么，干脆俯下身去。

纪采薇很满意，伸手抚向他头顶，口诵真言：“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嗜欲充益，目不见色，耳不闻声。故曰：上离其道，下失其事……”

小仙子口诵真言，程琛侧耳细听，许久，徐徐收功。

“能领悟多少，全凭你造化罢。”说罢，一甩衣袖，翩然回屋，明明朴素至极打扮，却满是仙气。

程琛眼中更是尊敬，与李怀安告辞，出门时，颇为同情地道：“三哥，苦了你了……”

在程琛眼里，纪采薇就是谪尘仙人，应该放进佛龛里供着，偶尔参拜还好，朝夕相处，放个屁都知道，简直太折磨。

“啊？”

李怀安没理解。

这话怎么说的，这货一脸同情又是什么鬼？被忽悠瘸了？

程琛从兜里拿出一个钥匙，拍在他手里：“弟弟也不知该怎样报答三嫂，一点小心意，三哥千万别推拒。”

“这啥钥匙？”

“上次三嫂治疗，说在家熬药气味太重，影响邻居，我就私自做主，在南郊布置了一处丹房，房产证在屋里，地址我给三哥发过去了。”

李怀安更懵了：“丹房？”

“对啊，只是普通小院。”

“不是……”

“三哥不收我可急眼了。”

程琛道：“弟弟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三嫂还有其他药方，三哥别忘了自家兄弟。”

“不行！我无缘无故要你的房子干啥？”

“又不是给你的！”

程琛愠道：“三哥，您就好人做到底，帮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