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睡？”

云辰安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小脸，眼底疼惜。

这段时间她又越发憔悴了。

“我担心你，睡不着。”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温念软心惊：“你受伤了？！”

“无碍，一点小伤。”

为了不让她担心，云辰安也不敢说自己伤势多重。

温念软抬头：“事情怎么样了？”

“虞鹏死了，他带的人都被灭了，曜日世族日后会让皇上接任。”

温念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只要除掉虞鹏这个最大隐患，她就安心多了。

云辰安亲吻一下温念软的额头：“软软，现在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很快就会出宫。”

温念软担忧：“萧烬燃那边......”

她怕萧烬燃不会放云辰安离开。

云辰安轻拂她的墨发：“放心，我若想走，皇上他留不住我。”

......

城墙上，萧烬燃负手而立，俯视着下面，侍卫正在清理着方才的战场。

他抬眸看向远方，无尽黑夜在他眼底凝成暗稠，他的眼底，隐隐几分孤寂落寞。

如今安定下来，他的心就突然少了些什么。

以前他每天朝政繁忙，跟太后明争暗斗，又要防着虞瀚尧的刺杀，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现在都解决完了，心里一下就空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他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萧烬燃看着远出无尽的黑夜，眸色染着深邃：“很小的时候，父皇就给朕说过，身处这个高位，就要承受得住孤独，也要习惯身不由己，朕小时候不懂，直到坐上那把龙椅后，才彻底明悟。”

“是啊，高出不胜寒。”

云辰安站在旁边，同他一起看着远方的夜色。

能和皇上并肩站在一起的，也只有云辰安这个国师了。

“皇上，还记得当初臣说的吗，等宫里一切安定下来，臣就会离宫。”

萧烬燃背后身后的掌心紧了一下，抿着薄唇，片刻才开口：“子书，你知道朕很不希望你离开，但朕也知道，朕留不住你。”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都很了解。

云辰安轻笑：“所以，皇上就痛痛快快放臣走好了。”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封后典礼那天吧。”

萧烬燃掌心收紧，想起封后典礼那天，还有一个女人要走。

他勾了下唇角，笑意微涩：“怎么都选在那天走。”

云辰安随意笑言：“可能那天是个好日子。”

封后大典，确实是个黄道吉日。

......

次日，云辰安回了一趟荣宁王府。

从他小时候去圣音寺后，一回帝京就入宫做国师，他很少回荣宁王府，都是在月遥宫，也只有萧翊会回荣宁王府。

如今的王府，已经安宁很多，自从许文洳被萧翊教训一顿后，精神有些失常，整天待在自己屋子里不出来。

府上的大小事务都是大少爷萧庭鹤在管理。

虽然萧庭鹤喜欢诗词歌赋，跟一群书友喝茶聊天，但王府没人掌管之后，他必须学着接下这个担子。

按理说，掌管王府事情应该由萧翊这个世子来做，毕竟他日后是王府的王爷，但萧翊那性子，怎么可能多管这些事情。

他的心里只有温念软。

而府上二少爷萧庭江只喜欢吃喝玩乐，又不是那块料，所以这担子只能落到萧庭鹤身上，

云辰安直接去了思锦阁，那是荣宁王萧旭的住处。

路上，云辰安碰见了萧庭鹤。

“国师大人。”萧庭鹤恭敬行礼。

云辰安温笑：“大哥不必客气。”

萧庭鹤问：“您这是要去？”

“找下父王。”

萧庭鹤点下头，不再多问，给云辰安让路：“您请。”

云辰安轻抬眼眸：“日后这王府就交给大哥守着了。”

萧庭鹤摇头笑道：“这王府日后是陵昭的，我只是先帮他打理一段时间。”

对于府上王位，他也没什么兴趣。

云辰安摇头笑言：“萧翊志不在此，王府他不会接管。”

萧庭鹤还想说什么，云辰安已经抬步走了。

萧庭鹤皱着眉头几分忧心，他怕他管不好王府。

到了思锦阁，云辰安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画像挂在玄关，那画上的女子是他娘，云洛锦。

这画是萧旭亲手画的，将云洛锦的神韵描绘的栩栩如生，云辰安的眉眼间，和她有八分相似。

云辰安一身的好皮相，全部遗传了云洛锦，萧兮兮和她也有五分相似。

萧旭从内室走出来，看见云辰安怔凝，叹笑一声：“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了。”

“怕打扰到你和娘，”云辰安笑道。

思锦阁是云洛锦生前居住的地方，她去世后，萧旭就一直待在这里，守着她的牌位，也是守着他们以前的点点滴滴。

云辰安道：“今日找父王，是有件事情。”

萧旭没有意外，他知道云辰安没事情也不会来找他。

他笑：“你说，若是为父能帮上的，会竭尽全力。”

虽然云辰安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从来都是把云辰安当做亲生看待，包括萧翊也是。

云辰安道：“父王把萧翊的世子之位收回吧，让给大哥。”

萧旭怔愣：“为何？”

“因为萧翊要离开。”

萧旭凝了一下脸色：“......是回锦儿的故乡吗？”

“嗯。”

“那你呢？”

“我也会去。”

萧旭沉默了。

云洛锦还在世的时候，给他说过她不是西梁人，而是来自一个很神秘很遥远的地方，她没细说，萧旭也没多问过。

云洛锦给他说过，云辰安和萧翊有一天会回到她的故乡，告诉他不用挽留，因为他们本就属于那个地方。

如今这一天到来了，萧旭心里五味杂陈，最多的还是不舍。

须臾，他嘴角微颤，笑一声：“要和萧翊记得回来看看我这个父亲。”

云辰安含笑：“会的。”

这么多年来，萧旭一直不知道云辰安和萧翊是同一个人，当年云洛锦隐瞒的很好，她不想告诉萧旭这件事情，许是怕云辰安吓着他吧，又或许怕他担心。

云辰安也没想过把这件事情告诉萧旭，这事儿还是不说为好。

沉吟一下，云辰安又道：“兮兮也会跟我们回去。”

凤瑾彦会回神域，兮兮也肯定得跟着他。

萧旭没说什么，只应声“好。”

他知道萧兮兮从小跟着云辰安长大，他若走了，萧兮兮也不会留在这里。

孩子都长大了，他这个父亲能做的，就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