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内心的不情愿，总能找到借口。

被拒通话后，柯笑深受刺痛，实在琢磨不透惠敏的心思，失控的情绪，已处在崩溃边缘，稍微再有阵儿冷风吹过，便会彻底暴寒。

“柯笑，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我姥姥刚去世没几天，我妈她有多伤心你根本不知道，如果我过年不在家陪她，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等五一假期再去你家吧。”

惠敏的不情愿理由很充分，柯笑有心反驳，却无力开口，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听起来她的理由毫无破绽，不过结合最近的行事作风，其内心所想，是否真如嘴上所说，非常值得商榷。

“敏敏，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也知道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换位思考，我爸妈特别想趁着春节假期见见你。

家里都已经准备妥当，而且话已经放出去了，说我要带女朋友回去，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哪怕你跟我回去露个面，我再把你送回来都行。”

春节团圆时刻，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陪在身边，过年回家究竟先去女方家还是男方家，都值得争论几个月，更别提像柯笑他们这种特殊情况了，没交锋几下就盼望好结果，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柯笑苦口婆心的讲道理，明显没有什么用，即便他已经从带她回家，妥协到只是露面，惠敏扔旧没有同意的意思。

“你只关心你爸妈会不会折了面子，有没有考虑过我家里人的感受，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

柯笑一味地妥协，哀求，不懂得迂回曲折，直来直去的口吻被惠敏抓住把柄，自然而然开撕，态度更加冷淡了。

“敏敏，对不起，或许我不该强求，但还是恳求你能够跟我回去，算我求你啦，好不好？”柯笑跪在床榻上，像是真的要给她拜佛求香了。“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抱歉，我能办法答应你，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多说了。”惠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又怎么轻易为他的哀求所改变。

况且她已经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跟他走下去了。心里已经厌倦了柯笑的纠缠，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此后便不再回复他的消息。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能不能不要这样？考虑下我的感受好不好？真的就不能我回去露个面吗？当初是你说要……”

连串的问题轰炸，犹如石沉大海，安全起不起一片浪花，让他深感沮丧的同时，又忍不住暴跳如雷，整个人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也就是惠敏现在不在他面前，否则他绝对能掀桌子摔门而去。当然，独自发泄的他更可怕，嘶吼声中，桌子上的陶瓷杯已经碎成了渣渣。

“骗子，说话不算话，现在要我怎么办？回去怎么交差？难道说当初只是个笑话？早知道我就不该……”

回想着当初她许诺时肯定的语气，看看现在敷衍了事的姿态，柯笑掐腰挠头，来回踱步唾弃不已，愁容满面，令人掉头发心酸感扑面而来。

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他清晰的记着，当时她趴在他怀里，仰着小脸扳着手指头，信誓旦旦地说，春节假期前三天在他家过，然后他们坐高铁去西湖游览，她要吃遍临安城里最着名的美食。

而现在只不过敷衍了句抱歉，就能将所有的美好全部冲散，只剩下满地鸡毛，让他享受完欢愉后，沉沦在降维打击的人设里。

惠敏倒是没那么复杂，本身就是不想去，加上老妈的阻拦，对他喜欢的不确定，以及优秀的相亲对象恭候佳音，种种原因纠缠纷扰，将她彻底改变。

一直在努力的柯笑，没有跟上女友的节奏，轻易地便被甩开，而他最大的问题，则是源自内心的自卑与怯懦，让他在面对惠敏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低头，从未真正体现出自己的魅力。

可不巧，惠敏既年轻漂亮且家庭条件优渥，从来不乏追求者，不仅在年龄上占优势，性格上也不是吃亏的主儿，相比之下，要比柯笑更有玩耍的资格。

是以，由此转变也是理所当然。

乌漆嘛黑的雪夜，飘飘洒洒的雪花，好像在嘲讽柯笑的天真，落在掌心就消失不见，像极了惠敏与他的距离，看的见却摸不着，又真实存在，给予他无所不在的寒。

“你慢慢的听，雪落下的声音，放佛是你围绕着我……”

口袋里突然传来舒缓的铃音，柯笑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发现竟然是惠敏打来的电话。

还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决定要跟自己回家过年，拨开云雾般的兴奋，匆忙的拍下了接听键，凑到耳边仔细的听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敏敏，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信守承诺，不忍心让我受到伤害，是不是决定要跟我回去了？我等下就去订车票，保证今年春节假期，你一定会玩的很愉快，并且……”

柯笑跟唐僧似的念念叨叨，没完没了让人好生讨厌，没说完就被惠敏打断了。

“闭嘴！先听我说。”她怒吼一声，终结了他的话痨综合症，而后给予了他生命中最沉重的打击。“柯笑，我们分手吧。”

“什么？”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却也因此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我说，我们分手吧。”电话当中，惠敏的语调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烟火气息，也正因如此，柯笑初始还能冷静应对。

“乖，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再说了，我们好好的，干啥要分手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抱有幻想，始终不相信他们之间如果出什么问题，这种忙目的自信，正是他惨淡收场的佐证。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想了特别多，不得不承认我们确实不合适。”

惠敏对待感情，没有像他那般神圣，既然感觉自己过得不开心，两个人相处的不自由，又何必勉强自己呢？还不如早点分开，以免拖拖拉拉，伤人伤己还伤心都不划算。

“怎么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的。再说了，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彼此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每天工作生活都能待在一块儿，不存在聚少离多的情况，更不可能有见异思迁的问题，多少人都羡慕不来，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柯笑神情已经忐忑不安起来，犹如万钧巨石压在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今天晚上一波三折，问题接连出现，让他措手不及，早已方寸大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根本抓不住问题的核心，还有心思跟她讲道理。

“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不这么认为。”惠敏冷淡的语气从听筒传出，挑明了她的决心。

“我承认，开始答应做你女朋友，只不过是觉得你特别好玩，后来随着慢慢的接触，发现已经习惯了你宠溺的目光，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特别幸福。”

回忆往事，寄情总结，往往很难挽回。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

柯笑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说自己很幸福却要和他分手，难道就是因为不想跟他回去？即便就是如此，那也不应该没有丝毫留恋吧！

“听我说，几乎每天黏着你，我们彼此间都暴露出不少缺点，奇怪的是你好像从未改变，控制欲特别强，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感受，跟你在一起也不再自由，反而愈发觉得束缚。”

惠敏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可这感受也太过伤人。

“自由？这世界根本没有自由可言，你实在是太天真了，我们别闹了行不？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家，那也没有关系，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有些仓促了。”

柯笑的脑回路相当清奇，面对恋爱中必杀的门槛儿，他不是解决办法也就算了，竟然回溯起了细枝末节的小事，也难怪惠敏觉得太幼稚。

“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确定从未真正喜欢过你，或许我行为给你造成了误解，非常抱歉，是我的不对。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以后你会找到更好的。”

更猛烈的炮火袭击而来，将柯笑的心，崩的支离破碎，无尽苍白。

“不行，我不同意。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要分也不能在电话里分，咱们见面说，我现在就去找你。”

柯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找了个看似恰当的理由，想要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却被惠敏给否决了。

“就这样了。你不要过来找我，我根本就没在家，你去了也白去。有什么事公司碰面了再说吧，我很困先去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惠敏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柯笑怎么会甘心就这样结束了，立马反拨她的号码，却是忙音之后，不曾接听的状态。

“敏敏，我不明白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误会，我们当面说清楚不就行了，没必要闹到分手的地步。”

惠敏不接电话，柯笑只能用微信来挽救自己的初恋了，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给命运做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