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汉跟王玥打过招呼以后，就直接上了楼顶天台，现在这地方已经全天开放了。

毕竟最近的压力太大，有一部分人甚至都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所以，就必须要有一个能让人稍微纾解一下情绪的地方，比如抽抽烟、放放风什么的。

去楼下被所有人看着，那就不叫放松，抽烟都抽不痛快。而到了楼顶天台，在网眼细小的钢丝网的防护下，抽根烟，吼上几嗓子，或者给家人朋友打打电话，这才叫放松。

所以楼顶天台，当然是没有监控的，不然谁还敢来放松？人毕竟不是机器。

林汉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三个人在转悠了，林汉也没理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拨电话给石秀。

石秀谨慎地确认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就发来一个短视频。

林汉有点儿哭笑不得，每次石秀都不厌其烦地确认通话的人是不是他，确认林汉是不是受人胁迫的状态……说心里话，虽然林汉也知道，这样的谨慎才是正确的，但是每次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厌其烦的感觉。

感谢4G的网速，短短几秒钟以后，短视频就下载完毕了。

林汉点开视频播放，倪振南那张老脸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变得苍老很多的倪振南，哆哆嗦嗦地仰头看着镜头，表情很惊喜，嗯，死里逃生的庆幸表情。

“还能说话吗？”石秀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

倪振南艰难地摇了摇头，因为缺水，他的嗓子都哑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而且他也没力气说话了。

“那好吧，我问你答，觉得我说的对，你就点头，觉得不对，就摇头，明白？”石秀继续说道。

倪振南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石秀的意思。

“你恨林汉吗？”石秀问道。

倪振南沧桑的老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哆嗦了一阵子，才摇摇头，然后似乎拼命摇头的动作，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精力和体力，然后视频里的倪振南“嘎”地一下，晕死过去了。

林汉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好家伙，怕成这个样子，哥们儿有那么凶恶吗？

算了，凶恶就凶恶吧，知道害怕，以后就不敢搞小动作了，方便了我，也保全了他——这其实是好事。

随手把视频删掉，林汉问道：“他好点儿了吗？生命没有问题吧？”

石秀说道：“生命当然没问题，就是年纪大了，估计要恢复，需要很久才行，而且这次他肯定要落下残疾了……说实话，你的手法太不专业了，我很担心他以后有反弹，所以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麻烦能不能跟我打个招呼，我这边有专业的新训逼供的高手。”

林汉：……

尼玛，以前在工地上搬砖的时候，还真没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多么可怕，顶多就是挣钱不易，有点儿不近人情的残酷——只是无情，不是阴暗。

而现在发达了以后，接触的多了，林汉反而愈发地感觉到，这个世界原来有那么多的阴暗面，残酷的超乎想象。

尼玛，连刑讯逼供的高手都出来了，普通人打架哪用得上这个啊。

林汉吸了口气，答应了这个事。

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他倒不会矫情的非要给自己划定界限，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心理负担，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倪振南落下残疾，那是肯定的，没有这个霹雳手段，还指不定这老货怎么忽悠自己呢。当时的那个情况，林汉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当时他也不乐意劳烦别人，不然显得他好像自己就办不成什么事儿似的。

不过既然石秀主动开了这个口，那么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倒是可以叫石秀把刑讯逼供的高手拉出来秀一秀。

“我会叫人盯着这里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石秀说道。

“那就拜托了，这个人我还有用。”林汉说道。

挂了电话，林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找别人要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忽然姜慧的电话进来了。

林汉赶忙走到一边儿去，接通了电话。

“慧姐，不好意思，我恐怕要晚点儿回去了。”林汉歉意地说道。

“嘻嘻，不用说不好意思啊，我知道忙，但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等会儿我去超市买点食材，给你炖鸡汤。”姜慧轻声笑道：“你是男的，消耗比较大，需要补补身体。”

林汉一听这话，顿时又有点儿口干舌燥，毕竟是刚刚食髓知味的，禁不起撩拨，稍微给点儿火星儿，这干柴就呼啦啦地着了。

姜慧却很懂得适可而止，很自然地收了话头：“好了，你去忙吧，不用再特意打电话告诉我了，反正不管多晚，我都在这等着你……MUA，嘻嘻。”

说完，姜慧也不等林汉回话，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一个字也没去问林汉，执律组发生了什么事情，显得极其有分寸。

而且恰到好处的撩拨，又带着一丝女子的幽怨和期盼，撩的林汉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立刻就变出一对儿翅膀来，飞到姜慧的身边直接扑过去。

林汉随手把刚抽了一口的烟丢到地上，一脚碾灭，然后快步朝楼下走去。

尼玛，不就是孙跃程的那点儿事儿嘛，弄完了赶紧回家去，家里还有慧姐姐在等着哥临幸呢，哥哪有时间跟一帮老爷们儿墨迹。

然而当林汉刚下楼，就见到吴玲急匆匆地从大会议室里出来，两人四目相对，吴玲顿时停下了脚步。

林汉有点儿尴尬，朝吴玲点了点头，叫道：“玲姐，晚上你值班啊。”

吴玲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别着急走，王队刚才通知，临时开个会，特别点了你的名字。”

我尼玛！

林汉无奈地耸了耸肩，本还想飞去慧姐姐身边的，现在也只能想想算了。

跟着吴玲来到另一间小会议室，注意到门口站了两个特种执律者充当保安，林汉顿时意识到这个临时会议，不简单啊。

“我没资格进去，就送你到这了，你稍微等一下，市里的主要领导等会儿就到。”吴玲小声说道：“你还没吃饭吧，等着，我去食堂给你打点饭。”

“谢谢玲姐，”林汉说道：“我想吃排骨饭，还有要有泡椒凤爪的话，也来一份。”

吴玲嫣然一笑，林汉越是不见外，她越是高兴……然后她就这么高高兴兴地走了。

门口俩特种执律者看的眼珠子都直了……吴玲可不是假小子，而是升级版的男人婆，虽然长相身材都很美女，但是性格和做事风格，十足的男性化，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来到执律组以后被熏陶的。

所以喜欢吴玲的人不少，敢于追求的却不多，就是因为过日子的话，男人还是想找个女人味儿十足的，顾家又温柔的。本来执律组的工作性质，危险又不着家，再整个同样危险也不着家的，那还过个气的日子？

但是刚才吴玲那温柔如水的样子，连说话都柔声细语的……尼玛，从来也没见过男人婆有女人味儿十足的这一面啊。

林汉进了小会议室，顿时一怔，孙毅已经在屋里坐着了。

“来，坐。”孙毅发给林汉一支烟，招呼他来身边坐下。

林汉只好坐了过去。

“倪振南还好吧？”孙毅问道。

林汉果断摇头：“孙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毅眉头一皱，说道：“老倪跟了我好多年了，我刚来执律组不久，就发展了他做我的线人，同生共死也有过几次，算不上情同手足，但也情深义厚……小老弟，别伤了他。”

你别是故意在这等着我的吧？

林汉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呀。

不过这事儿，林汉是肯定不会承认的，不管是你是和风细雨还是狂风暴雨，不管什么态度林汉都不会承认。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哥，要不你找别人说说吧，”林汉沉吟着说道：“不过我觉得既然是你出生入死多年的……肯定不是短命之辈。”

“那就借你吉言吧。”孙毅闷声说道。

林汉咬死了不承认，孙毅也没有办法，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老倪都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当时确实应该听周阳的意见，不应该再动用老倪的。

可惜，当时孙毅只想着倪振南经验丰富，跟踪林汉这样的小白，肯定是手到擒来，却不料倪振南翻了船，现在整的人都不见了。

尼玛，要是这老货真有个三长两短，孙毅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倪的家属交代。

孙毅还想说什么，王志东推门进来了。

林汉趁机转过脸，问道：“王队，临时会要说什么，先给透露透露呗？看你满脸喜色的样子，别是要当新郎官了吧？”

王志东顿时笑骂道：“去你的，才多大的人，都敢开我的玩笑了，还新郎官儿呢，十年前当新郎官儿还差不多……要结案了，把你们都叫来，先开个小会，通个气。”

林汉顿时大吃一惊，要结案了？

最近几天林汉刻意地远离了各种行动，包括审讯，所以第一手的信息他比较滞后，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要结案的程度了，我的天。

“怎么搞定的刘琴？”林汉好奇地问道。

“她自己想开了呗。”王志东笑道。

林汉：……

林汉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女人要是能想开，早就想开了，还会买凶杀人？老王你不想说话就别说，调戏一个骚年，你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