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笑了：“娘没有骗你，自从羽儿两年前出去历练后，你父亲就对芳菲苑格外照顾。不仅吃穿用度好了，每月的月钱多了，就是婢女也送来好几个，还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芳菲苑住下。”

上官羽左右看看：“但是为何我回来却看到这儿一个婢女也没有，就看到娘自己生火做饭，自己烧炉子取暖。”

芸娘低头吃饭，不想再说这事。可是上官羽得不到答案就一个劲儿的追问，最后芸娘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羽儿，你父亲对芳菲苑的态度转变都是因为你。你修为进步快，让你父亲高兴，为娘的便也跟着被高看一眼。娘这两年虽然是吃穿不愁了，却都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二夫人那边对娘得宠早就恨之入骨，虽然每次娘去给二夫人请安，都是小心又小心，但依然时不时的被找各种原因受罚。

或许是母子真的连心，娘前些日子做梦，梦见羽儿要回来了。娘担心自己受宠，会连累回来的羽儿。于是半月前故意惹怒了你父亲，使得你父亲不再踏入这院子。这院子的婢女见娘这儿没有好处，便各自寻去处了。如此一来，这儿又恢复以前的冷清，娘的心里也就彻底踏实了。”

芸娘的话让上官羽难过至极，也让门外的上官牧心头五味杂陈。他没有想到，半月前芸娘恃宠而骄的百般惹恼自己居然是故意的。自己对她的宠爱居然成了她的负担，成了她担惊受怕的祸源。

夫人不贤，家宅不安。

上官牧现在可算是彻底亲身体验了这句话。

门被推开，风裹挟的寒气吹进屋子。上官羽和芸娘见到上官牧一个人站在门口均是一愣，一时间空气里都是凝结尴尬的气息。

“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上官羽打破气氛，撩起衣袍对着上官牧就跪了下去。

“孩儿离家两年，让父亲惦记了。孩儿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拜见父亲和二夫人，二夫人说父亲外出办事了，什么时候父亲回来就派人来通知羽儿，羽儿再去拜见。可是……”

上官牧从儿子没说完的话里听出来一些事。自己在乾明阁等不到儿子的拜见，原来是王彩慧没有派人来通知他。

王彩慧是故意想让自己等的不耐烦，发火生气，继而对芳菲苑厌烦。幸好自己忍下了怒气，亲自来这儿了。

上官牧伸手将上官羽拉起来，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眼底满是欣喜：“想不到羽儿离开两年竟然长得和为父一般高了。记得羽儿去跟父亲辞行的时候，个子才到父亲的肩头。”

上官羽长这么大很少见父亲，更别说高高在上的父亲如此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上一次的和颜悦色是自己跟他去辞行，露出三阶修为的时候。而这一次，上官羽心头明白，父亲是希望自己再次带给他惊喜。

芸娘之前惹恼了上官牧，却不是真的恼他。她一个贱妾，即使给上官牧生了孩子，还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却因为身份的悬殊，对他满心满眼都是敬畏。之前的惹怒，是她胆子的极限了。现在又见到上官牧，自然是狠狠低着头不敢看他。而且，她也怀疑，自己和儿子刚刚说的话被他在外面听见了。

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芸娘小心翼翼起身：“主上，你……你用过晚膳了么。”

芸娘五官和东方明珠有几分相似，却少了东方明珠眉目间的自信和开朗。所以这些年来上官牧每次想东方明珠了，就会来芳菲苑。但是来了，却又只是呆一会儿就走。直到芸娘的儿子出类拔萃，给了他希望，他才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然后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清净和简单。

“没有，去添一副碗筷。”上官牧的口气平和，没有再记着之前芸娘故意的惹怒。

芸娘出去准备碗筷，又在厨房做了两个上官牧爱吃的小菜。

房间里，上官牧自然是问到了上官羽的修炼速度。

上官羽低头道：“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羽儿出去一时放纵自由，就懈怠了练功。如今……修为没有进展。”

上官牧闻听儿子这样说，期待的惊喜成了空，又不甘心的拿过儿子的手腕去试探验证。

寄予厚望，满怀期待儿子回来进步迅速，可是如今一切都成了空。

上官牧的脸色很是难看，甚至就在发怒的边缘。他恨铁不成钢，他懊恼儿子在两年的时间里放纵自由，修炼竟然毫无进展。

上官羽微缩着肩头，等着父亲的雷霆之怒。如此，他就是目的达成，芳菲苑从此安静太平。但是等了好一会儿，父亲不仅没有将怒气发出来，反而神情渐渐恢复平静。

“虽然羽儿没有给父亲更大的惊喜，但是你这个岁数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是为父望尘莫及的。想当年，父亲修到三阶大乘的时候，可是已经二十岁了。羽儿天赋极高，只要再肯吃苦，将来定然会有所成就，甚至主掌家族。”

上官牧的期许正是上官羽担心的。他忙跪下恳声道：“还请父亲万万不要有此念头。羽儿自知身份低贱，也绝不会有狂妄想法。羽儿只想和娘亲过简单的日子。”

上官牧一听儿子说这话就知道他的猜测是对的。羽儿不是放纵的性子，却不思进取，荒废时间，就是在忌惮什么。王彩慧的儿子上官虹是嫡子，将来主掌家族是名正言顺。若是自己有意栽培这个庶子，那嫡子定然不满。就算上官虹不在乎，王彩慧也定然不会同意这事。

“羽儿，你跟父亲说，你这两年在外面是不是故意没有修炼，为的就是明哲保身？”

“……”

上官羽低下头，原来自己的心思父亲竟然知道。

上官牧对儿子的这个想法和做法真是又气又无奈。

“羽儿，虽然为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却理解你这么做的初衷。父亲就是二房出来的，尽管我当时占了个二房嫡子的位置，还有二房众人合力为我周旋，我当时的处境依然可以用明枪暗箭，水深火热来形容。所以，你的担忧为父全部都明白。但是，你天赋过人，你可以不想，父亲却不能不重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