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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公主太努力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57.8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以心为牢

书名:和亲公主太努力 作者: 字数:3679 更新时间:2024-11-17 00:38:00

昏暗的烛光中,玉良妃抱腿坐在床上,下身隐隐作痛,脸上泪水涟涟。心里的悲痛让她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直视眼前的一小片地方,愣愣地出神。

她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恩爱是假的,钟情也是假的。

被赶出门的画儿趴在门上,怎么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心急如焚,可是又没有办法开口劝,担心她会做傻事,便命升儿去福宁殿传话,希望国君能够劝一劝。

可升儿并没有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带回来好消息,国君事物繁忙,没有时间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画儿才明白,原来国君真的已经不在乎了,在他眼里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而且已经迫在眉睫,哪里还有心思为了一个女人而奔波忙碌?

孟郅青提着修剪花枝的工具走在长长的甬道里,平视前方的双眼看见远处的宫门前站着一个眼熟的人,走近后拱手道“原来是你。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巧娘跨过门槛的脚步微微一顿。“重锦殿下最近总是闹着要出来玩,可外头的树都上了药,谁都不敢让她碰。陛下的意思是,若这些树的问题不大就把这药停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树丛中,药味确实有些重,孟郅青查看过情况之后说“这两日停药也无妨,只是今年的花恐怕不如往年多了。”

巧娘松了口气。“这就好,花开得少些也不打紧,只要殿下开心就够了。”

提着药桶往回走的路上,孟郅青回头一望,发现巧娘仍旧站在树下,攀着树枝闻上头的味道。

盛夏已过,桂花的香味会越来越重。

形销骨立,这是现在最适合秦瑶的词,缠绵病榻这么长时间,就是再健壮的人也难免清减,何况是秦瑶这样原本就体弱的身子。

一天天长大的重锦眉眼渐渐张开,看起来越来越像寒泽生,脾气秉性都很像。每次看见她,都让秦瑶想起寒泽生,不知道她好不好。

信来得很突然,鬼魅一样地出现在秦瑶的枕头下。因为这种特殊的标识,秦瑶并没有怀疑信的来处,也因为这个她自信没有人看过里面的内容。

神殿的手笔,除了近墨,还有谁?

信封里装着两叠,一厚一薄。

近墨将一路上的事态捡紧要的说了,各处的兵力分布都大致清楚,日前刚刚入了信州。忙到如今才终于尘埃落定,提笔写这封信的时候她们正坐在神殿里清点着遗留下来的珍宝。一切都如秦瑶所预料的那样,她们一路势如破竹,没有受到过多的抵抗就到了信州。信州毕竟是在国主的掌控下,难免麻烦些,不过幸好之前的部署起了作用,兵士百姓阵前倒戈,这才让她们顺利入城。她们按着秦瑶给的地图在神殿里找了两天,那些名贵且重要的东西都被找到,如今都成了寒泽生的囊中物。信尾,近墨写得这句,有些不稳,显然心烦意乱,却不知为何。竹取殿还等着它的主人,属下不敢自专。

秦瑶将信放到一边,展开薄的那一份。

寒泽生会写的字不多,能够写这一封已经很不容易。信上叽叽喳喳地唠叨着路途的无趣和天气风景之类的小事,说将来等秦瑶来的信州,要带她好好的逛一逛信州,让她看看,信州究竟是什么样子!

信很短,可秦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轻轻地叹气,傻孩子。

悄悄点亮灯的秦瑶在桌前坐了很久,直到笔尖上的墨水落下来,在纸上晕染开,她也没能够写下哪怕一个字。

深呼吸着定了定神,换过干净的纸,秦瑶提笔写了两行字,落款时却不知该落什么字,她这一辈子,有过许多名字,却没有一个真正地属于她。

考虑了一会儿,秦瑶没有写字,而是画了一支桂花。

将信压在枕头底下的秦瑶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织金画银的暖帐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她此生最华贵的牢笼。

一觉醒来,不出意料,枕头下的信已经被人取走,看来竹取殿还是有些能人在的。

这一日天气极好,秦瑶坐在廊上盖着薄毯,看着院中玉娘和重锦在铺了厚厚的毯子的地上玩,手里捏着树叶和花,还有各种精心准备的布偶环绕期间,既看起来好看,也能够防止一时照看不及,摔倒。

巧娘弯着身子跟在秦瑶身边,仔细烹茶。“重锦殿下一日更比一日活泼,穆成贵妃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秦瑶轻嗅茶香,握着杯子的手指上的蔻丹已经褪色。“她是个跳脱的性子,重锦像极了她,今后也会是个好孩子的。”

福宁殿中独孤晟埋头于书案,有太多的事情值得他去操心,这一次的局确实太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狂妄无知?

随着日头渐沉,独孤晟按了按疲惫的额头,看着眼前的漆盘,里头盛放着许多人的命运。从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划过,独孤晟的眼神落在的王后这两个字上。他们的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时间久远得他已经记不清楚,只依稀记得那并不是值得记忆的场景。

独孤晟挥了挥手,决定独自一人去面对漫漫长夜。

月光下忧愁于女人的并不止独孤晟一个人。

独孤漠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小院,她出现得突然,走得干脆,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这么长时间的耳鬓厮磨,温柔缱绻都像是他一厢情愿的梦。一朝梦醒,什么都没有留下,让人怀疑是否从头至尾都没有这个人。

孙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个什么神女是没有良心的,王爷您对她那么好,她还想着离开,可见是个铁石心肠,狼心狗肺的东西!”

独孤漠看着院子里为她搭的秋千和遮阳的架子,脑海里全都是她如花笑颜,她总是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满脸算计,得意洋洋。“她会离开,是因为不满。我让她失望了。”

独孤漠摸着掌心里浅浅的一道伤疤,想起自己终于找到棺木时的恐惧。

打开棺木的时候里面的人闭着眼睛,一身盛装,做新妇打扮。

脸色青白,嘴唇红艳,似死若生。

忽然里头的人忽然动了动眼皮,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九九寒天还要冰凉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人间的情绪。

她艰难地抬手,看见两只手的指甲都变成了墨一样的黑色,她叹了口气,转身去看躺在身边的人。

五官依旧英朗,脸色青白,没有一丝血色。浑身僵硬地躺在自己身边,没有生气。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出现了人应该有的表情,她侧过身,把一只手放在他已经安静了很久的心口,很久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落了两滴泪。算作告别。

独孤漠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把身后那些喊着诈尸的人全部抛在脑后,只顾着看她是不是还好。

她雾水朦胧的眼神终于落在他身上。“你终于来了!”

戴着沉重头冠的脑袋靠在了独孤漠的怀里,这个时候他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希望这一天能够不要结束。

她怯怯地环顾着周围的环境,发现人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掺杂着恐惧和质疑,唯有抱着自己肩头的这双手,沉稳有力,波澜不惊。

她回手摸来匕首,拿在手里端详。通身都是玉做的,精巧而脆弱。她看着匕首的眼神很锐利,带着仇恨的意味。

身边的人根本没有想到,在四肢无力的情况下,她会用尽全身力气,只为了把匕首扎进身边这个显然已经死去很久的男人的胸口。

从这一刻起,孙成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一般。

独孤漠也被这个场景吓了一跳,死人当然是不会流血挣扎哭喊的,可尸体里的恶臭因为这个伤口而渐渐地再次席卷而来,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皱起眉头暗暗退后。

抱在怀里的人轻得让人不敢相信,独孤漠的动作非常小心,仿佛她是一件上好的薄胎瓷器,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终于离开里腐臭的棺材之后,她紧紧地保住独孤漠的脖子。“杀了他。”声音嘶哑得一听就知道她有多么虚弱。

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孙成被独孤漠的眼神制止,独孤漠抱着她,用眼神示意孙成动手。无奈之下孙成只好慢慢靠近,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不满意,低声道“顺着眼眶扎进去搅动,然后把头割下来。”

只是听着都让人觉得恶心,孙成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面无表情的冰冷双眸震慑住,心不甘情不愿地动手。

最后这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在她的要求下被分别葬在不同的地方,尸身仍旧留在这个山洞里,用两寸长的铁钉密封,别说拆棺,就是钉起来都得花上半天的功夫。头颅则和铁石放在一起,沉入海底,有生之年都难以被发现。

独孤漠对她的纵容使得孙成心里头一次敲响了警钟,这个女人一定会成为王爷的软肋!

她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除了最初的阴森之外,之后同行的数日,她表现得就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娇俏灵动,可有时候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摄人魂魄的妩媚。

一同前去的护卫,最后只有孙成一个人活着回来,海上的那场风暴,来得太突然,让给人根本来不及防备。其实即便是有准备又能如何?茫茫大海之上,又能够往哪里躲?

独孤漠回雍都之后曾经和国君有过一次彻夜长谈,那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独孤漠对她用宠爱已经不足以形容,就是溺爱这个词都嫌不够,有求必应,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一丁点脾气。和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成王,相去甚远。

每次夜探内宫之后她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待上半天,不吃不喝不说话,像个活死人一样,听不见也看不见。可是过了这半天,一切恢复如常。

孙成不止一次想,她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克星,专克成王。

军中的下属有时候会让独孤漠不知该如何是好,每到这时,只要她轻飘飘地说句话,有时候甚至只要笑一笑,独孤漠就愿意放他们一马。就这样,成王有一房极为受宠的小妾的事情人尽皆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而她根本不避嫌,来者不拒。虽然礼物收了不少,可事情却也不是都办,没办成的人看着眼红,心里觉得是因为礼没有送够的缘故,变本加厉地送东西。成王府很快就从首屈一指的穷变成了当仁不让的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