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小部分士兵认为，那些消息都是编造出来的。”一位贵族叹了口气，“是我们为了让他们继续卖命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实际上，就算是侯爵也想不太清楚，修建水库就能够让北境的人顺畅过来了吗？

即使真因为放水而让秋风河水位降低，那也不至于降低到能让人淌水过来的程度吧？更何况，河底可是有着陈年淤泥的，人一脚踩上去、说不定会陷进去多少！

没办法，贵族们也好、士兵们也好，没学习过魔法的人是很难以理解北境的行动的。

“总之，我们不能让士兵们继续这样懈怠下去。”侯爵严肃地说道，“我们要相信艾雷和芙兰，他们是莱因领的英雄！难道说之前、成功刺杀北境公爵就是一件士兵们能够相信的事情了吗？”

这句话让贵族又重新燃起了些许信心：是啊，艾雷之前可杀过公爵！

这边的事情，他一定也可以……

“敌袭——”帐篷外扯着嗓子嘶吼的士兵吸引了贵族们的注意。

很快，一位士兵就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营帐：“大人，北境人又把投石机向着咱们这边推来了！”

“传我命令，让士兵们尽速反击！在敌人接近之后，尽速将投石机撤下土台！”

真是不让人消停啊。侯爵感慨着，明明之前刚发动过攻击，这就吃顿饭的工夫而已……

贵族们这几天都听腻了的石块撞击地面声又一次传来了；

略有不同的是，今天的声音似乎更加密集一些。

“报告大人，根据观察，敌人将全部的投石机都推来了！”又一位士兵快步走进帐篷，“其中包括今天刚刚运来的那部分！”

这……士兵们面临的压力更大了啊。

侯爵知道，就在今天早上，斥候回报北境大营又运了一批新的物资，其中包括五十辆新式的投石机——它们原本是存放在营地中进行初步调整的；

而莱因领这边光是保持粮食供给就已经够困难的了。

唉，但现在除了坚持之外，还有什么路可走呢？

侯爵当先向着营帐外走去——自己在士兵们的身边、多少能让他们更有信心些！

……

相比之前更加密集的石头雨落在阵地前，很快就侵蚀到了土台那边；

一部分感知敏锐的战士察觉到，这次的敌人的射击似乎比往常要认真许多。

投石机是在成轮成轮地投射，并且他们在瞄准土台方面也更用心了；

仅仅一两波，就足以让一个放置投石机的土台完全报销。

工匠们看着变成一堆废墟的土台，内心难受得好像画家看着自己的大作在眼前被烧毁一般；那都是辛辛苦苦搭建出来的，眨眼睛的工夫就毁了……

这次，北境没有扔到一半就跑；他们相当耐心地将土台一个个地击毁，这让不少莱因士兵跟着工匠一起陷入了绝望：这样在修好之前就没办法反击了；

在完全摧毁土台之后，北境人又开始试着投掷更小的岩石以攻击到较远处的投石车。

不得已，侯爵只能够命令士兵们进一步撤退。

所有人的内心中都涌上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之前这些北境人没这么弄过——无非是在折腾人的时间段上下功夫；可这会儿怎么还扔个没完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即便他们的石头攻击已经起不到半点儿作用——碎石块击打在士兵们的盾牌、投石机的机体上，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这种反常的行为让贵族们感到不安，而士兵们则越发乏累；显然，北境选择午后这个时间段发起攻击是有着其用意的。

在了望塔上观测着全局的侯爵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秋风河的水位……在下降！”侯爵的心头一紧，但却无计可施——这是发生在上游的事情！

自己之前也想过派人去帮助艾雷，但却被艾雷回绝了；他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完成这项工作。

水位既然下降，就说明之前芙兰传递过来的信息是真的、北境确实在策划着和断河相关的战术；

但为何现在水位还在下降？难不成……艾雷失手了？

士兵们也很快发现了战场的异常。

那条他们赖以防守的河流，此刻正在缓缓地趋于干涸；

不少人当时就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艾雷失败了！”

“北境……北境军要过来了！”

“这该怎么办！？”

原本因后撤而显得松散的队伍，此刻更趋向于崩溃了。

北境的行动也相当配合；那屯扎了许久的大营，此刻终于动了起来；

三万大军整好队形、离开营区，其阵列井井有条、气势恢弘壮阔，宛如一只稳步前进的钢铁巨兽，要一把将眼前这苟且了许久的敌人吞没！

“整列队形！做好战斗准备！”侯爵高声下令道；

再让士兵们骚乱下去，还没等敌人打过来、自己就散了！

贵族们纷纷下到行伍之间扯着嗓子嘶吼，百夫长十夫长们更是连拉带拽地让士兵们保持齐整；

但，无论嗓门再怎么大，也无法改变士兵们此刻士气低迷的事实；

他们这几天已经折腾了太多次，体力、精神都遭到了严重透支；再加上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大部分的士兵这会儿都战意全无；

维持着阵列不转身就跑，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这还怎么打……侯爵看着士兵们的情况，只能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北境军真要过河的话，自己这边绝对是一触即溃！

这会儿，就连阵线附近前来助战的那些科瑞族、都比这些正规士兵有气势！侯爵在内心感叹着。

北境大军继续前进、一直到投石机后面才停下。

先头部队的数千名北境士兵此刻手中拿着庞大的盾牌；侯爵知道，那是在过河的时候、用于抵挡弩箭和投石的……北境真是不打算有一点儿损失啊！

水位依旧在不断下降着，侯爵的心也随之越揪越紧；

往日里奔腾浩瀚的河水，此刻已经趋于平静；

最后，在两岸士兵的注视之中，浅到毫无威胁的河水总算是停止了流动，不少地方甚至露出了河床；

而北境真正的进攻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