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牛须发上的一片雪白，周天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张叫“冰花男孩”的照片。

两个多月，整整七十三天，老牛在吐蕃高原上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大都督，这次回来可不能再去了，毕竟您这年龄………”

“怎么？觉得某老了？你倒是年轻，你去呀！要不本都督给你下个军令？”

周天接不上话了，他可不想再去受上那么一遭罪，他赶紧转移话题。

“将士们都如何？”

“哈哈哈！差不多都有些适应了！等天暖了某就让人在边境高地练兵！练个两月，这些大唐将士就不惧怕高原气喘了！”

“大都督所言极是，这吐蕃人自打出生就在高原生长、生活，他们早就习惯了，若是我大唐将士也习惯了肯定可以轻易击败那些连兵甲都不齐全的吐蕃人！”

老牛一边收拾身上的冰花雪霜一边笑着道：“不错！就是不知陛下……”

“陛下肯定愿意灭了吐蕃，让吐蕃纳入我大唐版图，这毕竟是成就千古功业！”

老牛深以为然，他接过周天递过来的姜茶道：“若是陛下灭吐蕃，你觉得谁会统兵？”

“肯定是大都督了！这一万多能适应吐蕃地势的将士可都是您亲自带出来的！”

老牛喝了一口姜茶顿时胃里开始暖了起来。

“不！某会领一军，但不会统领大军！”

周天不解，老牛也不解释，不过他倒是给周天说了一句。

“若灭吐蕃叔宝兄应该会求陛下领军，哪怕只是领一偏军！”

周天不敢相信。

“不可能！翼国公的身子可是气血两虚之症，若若是深入吐蕃作战恐怕不适！”

老牛面色有些沉重道：“难道你不知翼国公爵位不能世袭罔替？”

这一点周天还确实不知，他看着老牛茫然道：“怎么可能，这可是国公！开国公爵，太上皇时就封的！”

老牛摇头：“大唐开国三十六国公可不全是能世袭爵位的，其中就有叔宝兄！”

“那为何陛下最近不断赏赐翼国公？为何给翼国公勋门立戟十支？这可是大唐独一份！”

老牛面色更加沉重。

“叔宝兄勋门立戟第一对是太上皇所赐，以彰显其上柱国功绩，后面的四对是这两年陛下赐给的，那是用命换来的，从贞观四年时因李淳风言穿越者将乱国，叔宝兄宿卫禁宫一直到今日陛下不断给翼国公加仪仗、食邑难道你还不明白？

这其中多少都有你周天的一些原因，不过陛下终究还是因玄武门时叔宝犹豫不决没有给他世袭！”

周天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替秦琼感觉不值。

“牛伯伯，现在就咱叔侄二人，您推断若是陛下下令灭吐蕃，秦伯伯会请领军战之，莫非就是想让陛下给个世袭？让怀道可以继承他翼国公的爵位？”

“不错！这或许是叔宝兄的最后一次机会！突厥让李靖给灭了，薛延陀、吐谷浑现在时机未到，还不知到什么时候，叔宝兄身子骨又那样因此吐蕃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这也是为何老夫要亲自带将士们入吐蕃境内上高地适应地势……”

回到自己的住处周天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

他心里感到特别的难受，自从他的灵魂来到大唐，他开始就抱着秦琼的大腿，这里有机缘巧合，也有吴老汉的关系，可等他抱上了大腿后，他渐渐感到了秦叔宝的人格魅力。

再加上每个人都有英雄情节，在前世他从小就听着隋唐英雄传长大的，每日趴在收音机前等着听那一个个英雄的传奇故事。

其中秦琼的故事让他最为喜欢，不管是“秦琼卖马”、“两肋插刀”、“传枪递锏”……

长大后网络的发达让他又经常在网上查找关于秦琼的故事和历史真实记载。

在他知道秦琼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最后一名时他还有些觉得不公平。

还在一些论坛上和一些水友讨论过一段时间，秦琼到底有没有参加过玄武门之变……

这大半天谁也不知道周天到底想了什么，直到天完全黑了周天才披了一件大氅叫过许大昌。

“大肠，有一件事爷要你去办！”

“伯爷何事？”

“很难！可能会死！”

“属下愿为伯爷效死！”

周天让许大昌进了房间，交给他一叠纸。

“这是一种中药的图样和生长环境，你带着从翼国公出来的部曲去一趟高丽境内，长白山寻找这种药材……”

许大昌有些不明白伯爷为何非要这种药材。

“伯爷，这药？”

“若灭吐蕃，翼国公肯定会请领军，翼国公的身子你知道，若是想让翼国公在吐蕃能无事，这味药材是关键！必须找到！”

许大昌本就是秦琼的亲卫，他可是在吐蕃高原是多么的难熬。

“伯爷，您放心！属下就算死在高句丽也定会让人把这药带来！”

第二天一早许大昌带着出自秦府的另外九名部曲踏马而去，同时还带了周天给秦琼的一封书信……

周天的书信没有到长安，李二的加急子安到了牛进达的手中。

牛进达看过书信后一拍案几。

“来人！把周天给本都督叫来！”

周天来到后老牛把李二的书信递给他。

看完后周天放下书信：“大都督，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灭吐蕃，可这开战的理由为何要末将去找？”

老牛两眼一瞪：“你小子自己去问陛下，不过你若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战理由，不仅陛下饶不了你，你秦伯伯也定会失望至极！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吧！”

周天耷拉着脸道：“咱就不能直接点？现在大唐国力那么强盛，还不是想灭谁就灭？何必干那当了表字又立牌坊的事？”

老牛又气又笑的看着他：“粗鄙不堪！你小子懂个屁！这可是灭国！朝堂是那些事你还不明白？太多人不想陛下成就如此功业……”

一大早送走许大昌他们周天本就有些心事重重，现在李二又给他找了个这样的差事，周天心里更郁闷。

老牛见他闷闷不乐。

“你也不必犯难，现在陛下没说什么时候，你有的是时间去想找个什么合适理由。

再加上现在将士们还未完全适应吐蕃高地作战，最快也要明年夏天，若不然光是这寒冷就够我们受的……”

回去后，周天干脆蒙头大睡，他现在觉得自己不是苟活了，而是被推着不断前行，不断改变……

“小爷就是个送外卖的，可不想当什么英雄，英雄有什么好当是，你看秦琼英雄一世，到现在还在为个世袭而挣命，英雄真累………”

睡不着的周天心里有些发堵，他干脆穿好衣服在松州城里晃悠起来。

一直走到城东门，周天紧了紧大氅，他看着松州那并不是很高大的城墙，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城砖，周天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那是他的偶像老图给他说过的一句话，一句在他第一次在桥下遇见老图时的话。

“每一件让你哭的事都要笑着去做，老天爷有时候也会近视眼，也会光顾着看大长腿，你你小子记着，你不自己改变，人和事也会逼着你去边，若不变你永远没有什么更好的明天！”

想起那个只相处了三个月的老图，周天现在才感觉到老图不是什么什么跑出来的神经病人，他应该是个哲人……

“小爷不当英雄，但小爷能让自己心中的英雄活得更久！能让英雄在未来的凌烟阁排得更高……”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不再吃丹药的李二估计能活得更久，为何不能让自己心中的英雄也活得更久、站得更高？

想开了的周天不再纠结其他，现在他每日都在火药作坊里和一些工匠鼓捣什么。

老牛也没有再去吐蕃境内，而是让韩威带兵继续在高原训练。

长安的秦琼也接到了许大昌送来的书信，许大昌送完书信后并没有给秦琼说要去高句丽境内为他寻找红景天。

许大昌只是说尽快回松州，秦琼也没强留，他费劲的看着周天狗爬一样子的字，只是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

放下书信后，秦琼去见了李二。

一见李二秦琼就单膝跪下：“陛下，臣请去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