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突然被打开，胡女士趿着拖鞋走进来：“还不睡？”

“嗯。”缪佳逸没有任何情绪的转着磁带，“睡不着。”

胡女士走近问：“这是什么？”

“录音磁带。”

“给明亭汐录的吗？”

缪佳逸摇摇头。

“给你的小男朋友？”

缪佳逸头摇得更快，也低得更下，她大喊：“妈！”

对于“早恋”这个词，所有家长都不可能淡然处之，但凡发现了一点苗头，都会像如临大敌一样，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偏偏胡女士是个极端，她有事没事就喜欢和缪佳逸开个类似这样的玩笑。

用她的话讲就是“我自己对爱情都没理解透，凭什么来约束你？”

人总是要自己成全自己。

“好好好。”胡女士坐在床边，问，“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缪佳逸明显感到心停了一霎，又随即狂跳起来。

心事被戳破。

她抿紧唇，蜷起脚趾，没说话。

胡女士没表现出太惊讶：“真有了？”

“嗯。”缪佳逸点头，没敢转过身去看胡女士。

“他对你没意思？”

缪佳逸沉默点头：“一点也没。”

何止没意思，怕是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胡女士拨了拨女儿的发尾，细声道：“那他是怎么样的人？”

“世无其二，恣意轻狂。”

胡女士笑：“评价挺高。”

“妈…”缪佳逸沉声，放下磁带，回了头，“你说我该放弃吗？”

“在任何时候喜欢上一个人，都没有错。如果他是你前进的动力，那就不要放弃。懂了吗？”

空气有些压抑，缪佳逸驼着背，眼神无光：“可暗恋真的好苦……”

她无数次想要放弃，但一看到他，放浪不羁却心思缜密，她又铆足了劲想试一试。

“傻孩子。”胡女士摸了摸缪佳逸的头，“不是双向的选择，永远都是辛苦的，但苦会尽，甘也会来的。”

缪佳逸没太明白这话。

“只要在不影响自己学习和他的私人生活的情况下，那就去追随你内心。”胡女士从口袋拿出两块巧克力丢在桌上，“如果实在觉得太苦了，那一定要学会放弃。”

“知道了吗？”

缪佳逸点头，拆开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早点睡，晚安。”胡女士轻声关上房门。

黑巧很苦，像人生，像暗恋。

缪佳逸最终还是把它咽了下去。

苦涩残留舌尖，她拔出绝缘片，按住开关，开始录音。

“瞿浩淼，知道为什么每次学校散步、食堂买水、操场打球都能看到我吗？那都是我处心积虑的‘偶遇’。”

缪佳逸摇摇头。

不满意，太漏骨，删掉重来。

“你只管往前走，我一定会跟在后面，一定要回头看一看啊。”

缪佳逸又摇摇头。

所有华丽词藻，都不如一句正经的“我爱你”好听。

她开始了第三遍录音。

“瞿浩淼，我爱你。”

暗恋，之所以称之为暗恋，就是因为没有勇气说出他的名字。

缪佳逸开始了第四遍录音。

“我爱你。”

不行，爱意泛滥，深情过度。

她开始了第五遍录音。

“我爱你。”

不行，声音太僵。

第六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