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天气好，早上会有大雾，故杨大牛贪睡的晚些。不然这个时辰，早该钻林子里头打猎去了。

开门的是杨大娘。

“嵇晏，你怎么来了？”杨大娘有些诧异。

嵇晏平素很少主动上门来杨家，特别是看穿杨小梅对自己的心思后，便更少来了。

他心头不傻，知道杨大娘不乐意将女儿嫁给他。好在他对杨小梅并无什么非分之想，一心将人家当做妹妹，便也就不大在乎杨大娘对他的偏见。

他上次来，还是为了自己媳妇的宫寒毛病，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来讨教法子。

“大娘，一大早的打扰您了。小侄有点儿事儿想找大伯......”

杨大娘没问他是什么事，脸色倒也和悦。

嵇晏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本性如何她心里也清楚，故当即道：“先进屋里头坐吧！你大伯才刚起床，去洗脸了。”

嵇晏犹豫了一下，颔首走了进去。

他此番来，不止是要请杨大牛帮忙抓贼，还想先从杨家这里买两顿粮食来垫着。等安排好了，明日才能下山去请贼入瓮。

杨大牛听闻嵇晏有事找他，当即去堂屋迎客。

“大伯，这么早前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嵇晏上前道。

“坐坐坐，先坐下再说。”杨大牛十分热情。

嵇晏依言坐下。他还要下山去一趟，也怕耽搁杨家吃早饭的时间，故直言道：“大伯，小侄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想要麻烦您。”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尽管和你大伯直说便是，这般客气作甚？”

杨大牛是看着嵇晏长大的，嵇晏还救过他一命，故他一直都将对方当做半个儿子看待。可惜自家婆娘不肯撮合好事，故他对嵇晏现在的妻子樊十一心里莫名的有些排斥。

上次，他便在嵇晏的面前表露了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嵇晏一直都未带妻子上门拜访。

说起来，他们两家也只是邻居关系，还不到具备礼数的地步。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小侄与妻子外出，不料家中竟招了贼偷。幸好银钱我们都拿在了身上，不过家里粮食什么的却被偷的一干二净。”

“什么！竟有这事？会不会是樊家？”杨大牛一下子站了起来。

龙虎山山高地险，地势陡峭，一条山脉绵延数千里，野兽横行，故山下的农户极少敢上山来。

这山里一共就三家猎户，除了杨家和嵇家，便是樊家村落户在山里的一户人家，距离他们较远，是个老鳏夫，膝下无儿无女，平素不喜与人来往。

嵇晏一说遭贼偷，杨大牛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那家姓樊的老鳏夫。

“应该不是。昨日我细细思量，觉得应该是山下的人......”嵇晏将自己和妻子分析的结果说了一遍，又将自己此行的目的一道说了出来。

“......大伯，小侄此次恐怕还要劳您出手帮忙。”

“这是小事。大伯明日早早的便藏于你家，定帮你一下揪出那贼人。”

“多谢大伯！小侄还有一事......”

“是要粮食吗？”杨大牛主动道：“正好家里前一阵子买了粮，一会吃了早饭，要多少让你大娘帮你拿便是。”

嵇晏感激不尽：“多谢大伯！”说罢！他从身上拿了半吊铜钱搁在桌上，便当是买粮食和感谢杨大牛帮忙的费用了。

“嵇晏，你这是作甚？”杨大牛不高兴的推搡回去。

“大伯，这是买粮食的银钱。您的粮食也是买的，小侄怎好意思白拿。”

“说什么胡话呢！当初若不是你救了大伯，大伯的命早就没了。你平素不肯收大伯的东西也就罢了！就这一点粮食还要与大伯客气，莫不是故意生分？”

“怎会！小侄只是觉得大伯打猎挣点银子养家不容易。这粮......”

“大伯知道。可你眼下困难，这几颗粮食算的了什么。你若一定要拿银子，以后大伯再有什么事，可就不好意思找你了。”

嵇晏闻言，只得将那半吊铜板收起来。

“多谢大伯！”

“客气什么。既然都来了，便留下来一道吃了早饭再回去吧！”

嵇晏摇头：“小侄拿了粮食，一会还要下山去请岳父明日也一块儿帮帮忙，便不麻烦大伯招待了。”

杨大牛笑道：“大伯看你是惦记着家中妻子吧！”

嵇晏闻言，面色有些尴尬，却也承认道：“是！十一娘嫁入山里不久，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大放心。”

杨大牛闻言，便也就不多留他。

人家小两口新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他懂的。只是想到自家女儿还一心扑在嵇晏身上，杨大牛便不由苦了脸。还好嵇晏心底不坏，否则他家丫头早就被勾了魂去。

如此一想，杨大牛都替自己女儿感到可惜。

“你腿脚不便，回去可要小心些。你那个媳妇也是，怎么不过来扶着你点？”杨大牛随口提道。

嵇晏自然不能说妻子此刻还在睡觉，否则懒婆娘的名声便要传出去了。

“她在家里做早饭。”

杨大牛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只一再叮嘱他路上小心。

嵇晏颔首，哪知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杨小梅。

“嵇大哥，你怎么才来便又要走了？”

杨小梅方才在房间里便听闻嵇晏来了，于是躲在屋子里打扮了好一番才收拾整齐。哪知她刚打扮好，便见嵇晏要走，于是走上前去，堵在嵇晏身前。

“小梅，你嵇大哥还有事情要赶回家去，你堵在那里作甚？”杨大娘不满。

她实在搞不懂女儿脑子里头在想些什么？以前像苍蝇一样围着嵇晏也就罢了！现在人家都成婚了，她都还不死心。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杨小梅并不理会老娘的不满，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放在嵇晏身上，有些委屈道：“嵇大哥是不是娶了媳妇，便忘了小梅了？还是你在怪我，那日你成婚我没有前去祝贺？都是我娘，她不让我......”

“小梅，你别胡说八道。”杨大娘忙打断女儿的话，上前一把拉住女儿，朝嵇晏尴尬笑道：“小梅她说话一向不着调，大郎你可别与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