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轻松过。

现在，她真的和他像旧友一样。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从前的太子，她不需要仰视他，不需要害怕他。

姜可还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格外平静。她坐下后，靳瑜还愣愣地站着，好半晌，他才在她对面坐下。举止格外僵硬拘谨。

姜可还将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道：“你来找我不会只是这样发愣不说话吧？”

靳瑜闻言盯着她，问：“你……离开这么久，过得好不好？”

姜可还点头笑道：“我过得很好。有蒙声的舅母一家照顾我。我还去京城住过一段时日，就是你去南城时，我也还在京城。”

靳瑜一手搭在桌子上，五指扣住桌沿，指节用力到发白，顺了口气，才问：“你明知我去了，与你就一墙之隔，你也不愿意见我吗？”

姜可还平静道：“我不能见你。”

靳瑜叹息一声，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问：“霁明呢？”

姜可还道：“大舅母在里头，霁明就不抱出来了。你来江南，一定是有正事要办，别在这儿耽误了。”

靳瑜竟然真的没有强求要见霁明，而是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改日方便了再来。”

姜可还没有应他，只是起身送他出门。

到门口，靳瑜突然站住，转身看着她，姜可还不解地问：“怎么了？”

靳瑜抬手触向她的脸，姜可还却一下偏了偏头，靳瑜手顿住，片刻后又无力地垂下，却上前了一步把她拥入怀中，姜可还想挣扎，却感受到后脖颈被一滴滚烫刺了一下。

她僵住，而后听到他问：“姜可还，你有一刻想过我吗？”

姜可还脸上多了泪痕，风吹过来，很凉。

姜可还没有回答，推开他，道：“你走吧。”

靳瑜眼角的泪珠还在，从前那个在臣子面前严肃，在朋友面前潇洒的一国之君好像突然变成了为情所伤的普通人。

他不走，也不说话，姜可还与他对视着，终究是道：“说实话，想过。可是靳瑜，我们不能回到以前了。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是你现在多了更多的顾虑，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放在第一位。

我现在只想把霁明养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霁明也不会。你开口第一句说的是来看我，我很高兴，你没有说来带我回去。

无论你来江南一趟，有没有达到你的目的，既然你说了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过错，那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靳瑜没有听她说下去，一言不发走了。

门外的凌寒走前看了姜可还一眼，觉得有些陌生了。

其实算来姜可还也不过才离开一年多而已，却根本不像从前的她了。

她并没有因为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母族而有受苦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抱怨的神色，反而因为生下了孩子看着更加温柔。

靳瑜有些恍惚地走了许久，凌寒才问道：“主子，咱们去哪儿？”

靳瑜愣了一瞬，他此刻哪里也不想去，只想返回方才的地方，可是他还是说：“去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