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偏头看着她，道：“你难道不知书明理吗？”

婉贵妃低头道：“臣妾不敢自夸。”

皇帝起身过去扶她起身，道：“那些女子，进了宫，也只会和你们一样。朕晾着她们，是想她们自己离开。”

婉贵妃沉默半晌道：“皇上，被送进宫的女子，便是有意离开，家族也不会允许的。

何况这是太后亲自挑的人，您若是让她们都回去了，一是伤了和太后的情分，二是让那些大臣们丢了面子。

皇上都还没有见过她们，不如今日就去见一见吧。”

皇帝与她对视半晌，问：“朕就非得给她们一个位分不可？”

婉贵妃：“皇上，即便您是皇上，也不是事事都如自己所愿的。”

皇上笑道：“罢了，一个名分而已，她们要，朕给便是。一会儿朕会让人去宣旨的，你也退下吧！”

婉贵妃站着没动，道：“皇上，您难道要一辈子也不碰这些嫔妃，一辈子无嗣吗？”

皇帝笑容微敛，道：“这不是婉贵妃该问的话吧！”

婉贵妃眼中湿润道：“皇上，臣妾无福，只能在您心里留个妹妹的位置。可是臣妾知足。

从前您是殿下，您可以没有子嗣，可以不理会后妃，可以一心只念着已经过世的孝嘉皇后。

可是如今您是天子，唯有子嗣繁盛才能彰显皇室受上天庇佑，福泽深厚，才能让前朝后宫安心。

您心里始终记挂孝嘉皇后，可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不会再回来了，难道皇上要一直守着对她的一点残念过完一生不成？

皇上，并非臣妾大度，而是只有皇上好了，臣妾们才能好。若是皇上不好，臣妾们日子也难过。

太后一直盼着您能打开心结，忘却过往。您不能辜负了太后的期望啊！”

杜鱼儿话落后，殿内一直没有声响。

皇帝一直沉默着，婉贵妃也没有被皇帝的威严压下去，顶着皇帝发火的风险说出了这一番话。

“好，今日的侍寝，便由婉贵妃安排吧！”皇帝终于开口道。

杜鱼儿笑了，眼中的泪也同时落下。

“臣妾遵旨。”

姜可还回到江南后一直心情低落，细辛劝慰道：“姑娘，您可得打起精神来，小公子的病刚有好转，可不能再反复受折磨了。”

霁明的病回了江南后日渐好转，想来是在京城水土不服所致。

姜可还低声道：“细辛，这些时日你辛苦些。再给我两日的时间，我便好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江南今年的赋税也减了不少。听说太后给新帝选了几个重臣之女进宫。宫中后妃实在单薄，太后还打算在年前给新帝选秀，宫里已经派人来各城各县挑人了。

她生下霁明时，那般艰难，却还是留着一口气活下来了。

可是自从知道他已经登基为帝后，心上那条细小的旧疤就像是被不小心撕裂了，一直冒血。

她来了江南，夜夜做梦。梦到还在毓庆宫的日子。毓庆宫的所有一切在梦境里依旧清晰，唯独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有时候细想，她都快要想不起他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