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一蹦一跳地跟着宫女从内殿出来，在外面和林夫人汇合，“娘！”

沈鸢顶着满脸的脂粉和胭脂，大声地冲林夫人招了招手，高声喊了一道，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林夫人连忙紧张地过去，哪怕沈鸢不是她的女儿，但是这几个月来的相处，她也是将沈鸢看做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对待的，发自内心地想对她好。

“鸢儿！”林夫人抓着沈鸢的胳膊，上下看了好几番，“公主有没有为难你？她都让你做什么了？”

沈鸢心中一暖，抱着林夫人的手臂，娇声道：“没有为难我啊，公主带我玩得挺开心的。”

林夫人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拍了拍沈鸢的手背，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段夫人也走了过来，说了几句安慰林夫人的话。

段夫人是段谦的生母，原本她听说林家还有个大女儿时，还想着能和林家结为亲家，现在这么一看，段夫人赶忙把这念头给掐了。

段家再不济也不可能娶个傻子回来当主母。段夫人叹了声气，她和林夫人之间还挺投缘的，真是可惜了。

沈鸢是回来了，但是林洛和林老爹却迟迟没能有消息，她们这些家眷等了快两个时辰，终于来了个宫人。

“王上今日与林老爷，林少爷和段公子聊得很开心，便想今日留他们在宫中住下，各位夫人小姐可以先回去了，外面已经给安排好了马车送各位夫人小姐回府。”

林夫人心中一阵紧张，在没嫁给林老爹之前，她也不过是一介市井流民，根本没有想过有一日会进宫见到南疆王。

现在她的丈夫和儿子都被留在这里，她怎么能安心离去。

沈鸢握了握林夫人的手，对她道：“娘，我困了，想回家。”

林夫人看懂了沈鸢眼中的意思，想要再问些什么，但最后还是被沈鸢半拉半拽地带走了。

马车是宫中安排的，车夫是宫中的太监，沈鸢怕隔墙有耳，也就只能一直装傻。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林府门前，林夫人和沈鸢一起下了车，等到进府之后，沈鸢才舒了口气。

林府的人在三个月前便由沈鸢亲自换了一遍，都是秋蝶那边调教之后送过来的，只会低头做事，不会多问多说，沈鸢也对他们很放心。

“鸢儿，王上怎么会突然让他们在宫中过夜，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洛儿一时紧张，说错了什么？”林夫人性子急，此刻眉头紧锁，一脸忧色地问道。

“没事的，娘。”沈鸢一边清洗着脸上的脂粉，一边冷静地回道，“王上只是将他们留在宫中而已，并没有对他们布下处罚。我想应该是王上提出的要求，让爹和洛儿都没有办法立刻答应，所以才把他们扣在了宫中。”

脸上的脂粉清晰干净，露出娇艳无双的脸，还有水珠坠在鼻尖，出水芙蓉，佳人倾城。

哪怕是林夫人，也不由得看呆了一瞬。

此女岂非池中物。

“娘，你安心去休息吧，我可以肯定爹和洛儿明日会平安归来。”沈鸢拿帕子把脸擦干，安抚着林夫人去休息了。

……

南疆王宫，五毒殿。

不见楚旭的身影，只有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弓着背，地上放了几个柑橘。

只见卫衍拿了个柑橘，学着今日那样，指尖微微用力，本来可以剥得完好无损的柑橘变得破破烂烂的，橘子水都沾在了指尖。

卫衍抬眸，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四周，之后便将剥烂的柑橘放到一边，然后又拿起一个柑橘来剥。

一次一次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至所有的柑橘都被他剥烂了，手上和身上穿着的锦袍上都沾了橘子水，但是这一次去没有人给他擦干净。

“你在做什么？”因为太过专注，卫衍竟然没有发现楚秀来了。

卫衍起身，安静地低垂着头，退到一旁。

楚秀也没指望卫衍会回答，随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便道：“下次别在这里剥柑橘，这殿中藏了不少毒虫虫蚁，闻到食物的味道会慢慢聚过来。”

五毒殿里楚旭没有安排任何宫人，楚秀也只能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利索地把地上剥烂了的柑橘收拾干净。

楚秀想起生辰宴上看都的那一幕，忽地问道：“世子爷，你是不是想世子妃了？”

“不过世子妃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好像……陷进去了……”楚秀自顾自地嘀咕着，她现在急需一个倾诉对象。

楚秀想起沈鸢看她的眼神，刺骨寒凉，但是在寒冰之下，又蕴藏着能燃尽一切的火焰。

楚秀之前还和越蕖信誓旦旦的说，无论楚宴将军的心上人是美是丑或是其他，只要是她，楚宴将军都深爱着她。

但是现在楚秀却有点不确定了，现在的沈鸢很危险，仿佛一半已经陷入了肮脏泥沼一样，“不知道这样的世子妃，你还喜欢吗？”

楚秀已经习惯了卫衍不给回应，所以蹲在地上低垂着头，完全没有想要去看卫衍此刻的反应。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话音落下以后，卫衍试着张了张嘴，眉头微蹙，依着他的唇形，能清楚地解读出，他在说，“喜欢，沈鸢。”

但是这一切楚秀都没能看到，待楚秀收拾干净之后，卫衍已经恢复成往日里那副淡漠的样子。

楚秀进了大殿，“皇兄，你在吗？”

平常跟在楚旭身边的大太监说楚旭回了五毒殿，但是楚秀找了好几圈也没见到楚旭的身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楚旭在地下的密室里。

楚秀轻车熟路地开了机关，跳了下去。比起第一次进去，现在她动作娴熟，还能光明正大。

随着机关关闭的声音，五毒殿又安静了下来。

卫衍低头，张了张手，因为沾了橘子水，手掌黏糊糊的，但是帮他擦手的人又不在……

卫衍缓缓转头，空洞的视线落在殿外。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碧蓝广阔的天映在他的眼中，将他的视野填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