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酆州走了一大圈，沈鸢走得脚腕直疼，最后一瘸一拐地进了酒楼休息。

然而还没等沈鸢歇口气，阿辙就抱着一堆信件跟了过来，放到沈鸢桌上。

沈鸢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对阿辙道：“起码让我喝完这杯茶呀。”

阿辙不为所动，静静守在沈鸢旁边，沈鸢拆着信件，一边道：“楚旭大概什么时候进城？”

“傍晚。”

沈鸢指尖一顿，神色如常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耐心地处理信件。

酒楼的雅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一到用膳时，外面就喧闹无比，偏偏雅间里的二人心静如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沈鸢看到自己眼都有些晕了，才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完。

沈鸢侧头看向阿辙，阿辙盘着腿坐在门边上，指尖逗弄着幻蝶，申请木讷，清澈的眼睛盯着幻蝶扑闪的翅膀一动不动。

沈鸢轻笑了一声，道：“林洛挺嫌弃你，不止一次想让把你赶走。”

阿辙眨了一下眼睛，幻蝶也从他指尖飞回沈鸢身边，冷静地道：“不走。”

“那之后你多躲着他一点，他可能会找机会捉弄你。”沈鸢提醒了一句，倒也没把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放在心上，反正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顶多打一架，不过林洛肯定打不过阿辙。

“让开，让开！官兵开道！闲杂人等全都往后退！”

外面一阵骚动，沈鸢没再调侃阿辙，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倚在窗边往下看。

“什么事呀？”

“你不知道吗？今天王上回宫啊，还不快跑！”

“王上回来了？！回家回家！”

楚旭显然已经成为在南疆可以夜里止小儿啼哭的存在了，百姓们一听说他要回宫了，都不用官兵赶，全都打道回家，门窗都关上了。

一时间，原本还热热闹闹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嘈杂声消失，只余风声。

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属于军队特有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刀鞘与铠甲相击的声音都分毫不差。

沈鸢垂着眼眸，看着从下面走过的一排排队伍。

楚旭的王轿在队伍中间，四匹千里马稳稳当当的拖着，绀青色的幔帐阻挡住别人窥探的视线。

但是，沈鸢在这儿等了一天，等得可不是楚旭。

护着王轿的人骑着汗血宝马，神色清冷，一如三个月前见到的那样，暗红色的劲装包裹着强劲精瘦的身体，凤目下的朱砂痣醒目。

沈鸢微微抬手，手掌的位置和卫衍重合，微微虚握了一下，就好像他就在自己的掌心里。

“卫衍，我在这里啊……”沈鸢的话音轻柔缥缈，声音消失在风中。

卫衍忽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就这样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沈鸢的心都漏了一拍。

他听到了吗？

他还认识我吗？

他……还好吗？

但是两人的视线也仅仅交缠了一瞬，很快卫衍又回过头去，就好像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间的一个动作罢了。

沈鸢看着卫衍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左手掌心忽地一痛，沈鸢转身便要提着裙摆下楼，想要追着卫衍而去。

“世子妃，你要去做什么？”阿辙抵着门，问道。

沈鸢一怔，听到阿辙的话，猛地清醒过来。

冷静点，沈鸢，克制，克制……

沈鸢蹲下身，揪着领口的衣襟，大口着喘息着，瞳眸微微放大。

阿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沈鸢这样的状态了，他知道世子妃生病了，而且只有世子爷可以解。

“见也见了，回去吧，世子妃。”阿辙单膝跪在地上，想要将沈鸢扶起来，“世子妃还能站起来吗？”

沈鸢闭了闭眼，抓着阿辙的胳膊起身，脸色有些白，“嗯，去秋蝶那里，不回林府。”

阿辙将桌上的书信收好，贴身保管，过会儿便找秋蝶寄出去。

……

南疆王回宫，并未大肆摆宴，但是作为公主的楚秀还是要去看看。

当然不仅仅是去看楚旭，更多的是去看卫衍。

虽然大晚上的进楚旭的寝殿，不是很合适，但是楚旭和楚秀两兄妹显然不在意那些名声。

“给，在宫外顺手给你带的。”楚旭抛了个物件给楚秀，然后又去摆弄着他新得来的蛊虫，头也没抬一下。

楚秀差点没接到，待看清丢过来的这东西，楚秀疑惑地歪了下头。

“皇兄，你给我拨浪鼓做什么？我又没生孩子，不对，我都还没嫁人呢。”楚秀摇了摇这个拨浪鼓，颇为不解地问道。

“买给你玩的。”楚旭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在路边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拿拨浪鼓耐心地哄着他怀里啼哭不止的妹妹时，他忽然就去买了一个。

大概就是所谓的，别人家妹妹有的，他家的也要有吧。

“我都多大的人，早就不玩这个了。”应该说她从来就不需要这个。

“那下次别在朕面前哭鼻子，朕没什么耐心哄你。”楚旭接话道。

楚秀心虚地移开视线，当初求楚旭放过沈鸢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哭得跟个小孩似的，在地上打滚耍赖，把楚旭给吓了一跳。

虽然过程有点丢脸，但是结果还是好的，楚旭之后也没有派人去大肆搜捕沈鸢。

“那皇妹告退，皇兄好好休息。”楚秀摆了摆手，拿着拨浪鼓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依旧是卫衍，每次见到卫衍，楚秀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世子爷在看什么？”楚秀走过去，忽地发现卫衍的视线一直盯着门口看，不知在看些什么。

平时没有楚旭的命令，卫衍都是垂着头，像一个停止的木偶一样，从未有过别的动作。

而近日他却一直盯着外面看，楚秀以为外面有人，“外面有人吗？”

楚秀谨慎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除了夜巡的一队太监宫女以外，并无什么可疑的人物。

楚秀奇怪地转过头，然后便看见卫衍忽地向她这边迈了一小步，但是很快又退了回去，只是视线一直没有收回去。

楚秀皱了皱眉，回到卫衍身旁，眯了眯眼，问道：“世子爷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