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宿拿了药膏过来，沈鸢给卫衍小心翼翼地涂上，动作轻柔，还时不时帮他呼一呼，问他还疼不疼。

“嗯，还有点疼。”

“那我动作轻点。”

“你再给我吹一吹就好了。”

“好。”

轸宿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抽，不过是被烫红了一块皮肤，世子爷怎么就变得这么娇气了。

明明当初在战场上伤得那么惨烈，也没见他喊过一句，到了世子妃面前就这么装模作样的。

轸宿心中鄙夷，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要不要用绷带缠一下？”沈鸢越看越不放心，问道。

“不……”轸宿正要说不用，没必要，然而就卫衍打断，“轸宿，去拿绷带。”

轸宿认命，又将绷带递了上去，沈鸢便给卫衍结实的手臂上缠了好几圈。

“伤口要切忌不得沾水。”轸宿提醒了一句，便下去了。

沈鸢记下了，道：“那在伤好之前，你别沐浴了。”

“不洗不舒服。”卫衍扫了一眼没多大事的胳膊，然后勾唇一笑，道，“那不如你今晚帮我搓背？”

“……”

“沈鸢，我手疼。”

“好，搓背。”

卫衍扑上去抱着沈鸢蹭了好几下，就像粘人的狗狗一样欢喜，搂着她不肯撒手，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

因为卫衍被烫伤，不仅仅是小桃，就连厨房的人也无一幸免地被责罚了一番。

不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在其中，沈鸢一边给卫衍做着新的里衣，一边听阿辙将昨日真正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滚烫的瓷蛊是周云云趁着小桃不注意的时候调换的，小桃对此毫不知情，周云云是想借小桃的手烫伤她。她本就看小桃不顺眼，若是小桃真的烫伤了她，定然会被重罚，而这对周云云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沈鸢似是早就预料到了，眼中似是卷起一层云雨，道：“知道了，我自有主意。”

阿辙也没有过问太多，沈鸢又问道：“师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说起此事，阿辙脸上凝重了几分，道：“我们南疆安插的眼线似是暴露了，已经有好几个断了联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属下正在想办法。”

“一切小心，若是暴露了，就快点逃，别犹豫，也别被抓到了。”南疆的情况比大明复杂多了，一个不慎便可能牵连出一场战争。

“是。”阿辙声音坚定地应道。

沈鸢低头在里衣的衣襟上绣了一朵鸢尾花，随后便对心宿吩咐道：“去叫周云云进来伺候吧。”

她昨日罚小桃跪了四个时辰，还有紧闭一日，但那紧闭一日看上去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更像是让小桃修养清闲了一日。

不过小桃不在跟前，也就代表着周云云竟然要贴身跟在她的身边，而周云云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沈鸢勾了勾唇角，眼尾扫过低眉顺眼地走进来的周云云。

“世子妃金安。”周云云福身道。

沈鸢应了一声，将手中未做完的衣服放到一边，道：“帮我梳妆吧，梳个简单些的发髻便好。”

周云云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周云云的一双手很灵巧，很快便给沈鸢梳好了一个轻轻巧巧的髻，沈鸢夸赞道：“手艺不错。”

“谢世子妃夸赞。”

沈鸢抿唇笑了笑，拨弄着桌上的金簪银钗，道：“那我便赏你一支金钗好了。”

沈鸢找了一会儿，忽地皱眉道：“我的金钗呢？”

周云云呼吸一窒，总觉得事情发展得顺利到诡异，就好像自己被人操控着往前走一样。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把握着每一个机会。

周云云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道：“奴婢……奴婢不知……不是奴婢拿的。”

周云云一直以来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此刻的她更像是被吓坏了一样，但是却又满脸透着心虚。

沈鸢暗自哂笑，演戏嘛，谁不会呢？

“我又没说是你拿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这样子倒更像是在做贼心虚！”沈鸢目光锐利地看着周云云，气势十足。

周云云小声啜泣，道：“奴婢……奴婢没有……”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说实话，我便叫人把你交到官府去调查，我府中不需要手脚不干净的人。”沈鸢威逼道。

周云云咬了咬唇，似是豁出去了，道：“世子爷，奴婢也是被逼的，是甄容指使奴婢偷您的东西，奴婢不帮她的话，她就要打死奴婢。”

周云云脸上的伤痕为她的话更加了一分真实性。

“好一个甄容，去把她给我叫来！”

周云云又害怕地抖了抖身子，颤巍巍地伸出手，扯着沈鸢的衣摆道：“世子妃不要啊，要是甄容知道是奴婢告的密，她一定会打死奴婢的。甄容也是陛下赐来的人，世子妃肯定不能杀了她，那她只要还活着，奴婢就一定会被她报复的。”

周云云想从中脱身脱得干净，让沈鸢和甄容两人斗起来。

“世子妃，奴婢求您不要告诉甄容，是奴婢告的密，奴婢愿受任何惩罚，毫无怨言。”

愿受任何惩罚……

沈鸢手里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好，那你便下去领二十杖刑吧，偷主子的东西交到官府都可以直接杖毙，但是我看你也是被甄容所逼，那便从轻处罚。”

周云云张了张嘴，她好想收回刚才的话，二十杖刑，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是，奴婢知错。”但是为了能除掉甄容，她忍！

周云云被心宿带下去，沈鸢起身，亲自去找了甄容。

甄容原本还拿着扫把在树下偷懒，看都沈鸢的时候跟见了鬼似的，膝盖一软，“世子妃金安！”

甄容的发间正簪着她丢失的那支金钗，沈鸢眯了眯眼，道：“你头上的这支金钗挺漂亮的。”

甄容眼珠一转，自以为聪明地道：“这是奴婢从家中带来的，世子妃若是喜欢，奴婢可以送给世子妃。”

“哦？细看之下，这金钗倒是有些眼熟，和不久前世子送我的一模一样呢。”

沈鸢这一话下来，甄容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高声惊恐地道：“这这这金钗，不是奴婢的，是周云云的，奴婢不知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