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靠在沈鸢的颈窝里，声音喑哑。

沈鸢红了眼眶，身上衣衫凌乱，刚才卫衍真的吓到她了，到现在她的身子都还在微微颤抖。

卫衍心中抽痛，他紧紧抱着沈鸢，道：“我想知道你和卫漓在南疆的三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他对沈鸢的那三年几乎一无所知，只能勉强猜出沈鸢的复活和续命灯有关，而她和卫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衍都不知道。

越是未知，就越是不安。

沈鸢攥着卫衍的衣服，感觉到他紧绷的身子，紧抿着唇迟迟不肯说话。

卫衍眼中积蓄着黑暗，一双凤眸黯淡无神，他抚着沈鸢的长发，又问道：“我和卫漓，在你心里到底哪个更重要？”

“沈鸢，我有点看不懂了。”卫衍第一次这么迷茫。

沈鸢依旧不知说什么，说哪个答案都是错的，她根本选不出来。

卫漓如她的同胞兄长一样，卫衍是她最爱的人，这让她如何选择？

沈鸢的又一次沉默让卫衍更加压抑，黑眸如千年枯井漆黑幽冷，蕴含着无尽凉意，“沈鸢，你爱过卫漓吗？”

这一次沈鸢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直接张口咬住卫衍的脖子，一点都没有不忍，很快嘴里便尝到了血腥味。

卫衍一声闷哼，忍不住皱眉。

咸湿的眼泪划过沈鸢的脸庞，落在卫衍的脖子上，被咬破的伤口更是又痒又痛。

卫衍的心微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怎么又把沈鸢弄哭了？

卫衍眼中流露出慌乱，面对沈鸢他总是这般手足无措，干涩的声音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忘了吧。”

就当他从未提过。

他和沈鸢好不容易要成亲了，将来会陪着沈鸢一辈子的人是他……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逼你的。”卫衍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疼痛全部压了下去，在沈鸢面前，打碎了牙也要往自己肚子里吞。

沈鸢松了口，一双被泪水洗过的桃花眸瞪着卫衍，看着他脖子上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他疼，她更痛。

沈鸢眼中泛着泪花，冲着卫衍就是一顿怒吼，“你怎么这么笨！非要我和你一样敲个铜锣，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爱你！我沈鸢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你才会相信我吗？！”

沈鸢一把掀了旁边的矮几，白玉瓷杯乒铃乓啷的砸得一地，捡了被卫衍撕出一个大口子的外衣，怒气冲冲地出了马车，还高声道：“你明天也不用来提亲了！我不嫁给你了！”

马车还缓缓行进着，危宿听到车厢里的动静立刻勒住缰绳，车轱辘都还没挺稳，便见沈鸢直接从车辕上直接跳了下去。

沈鸢的脚腕被震得发麻，直接摔了下去，膝盖和手掌都蹭破了，但又默不作声地爬起来，跑进忠义侯府所在的那条巷子里，一转眼便没了踪影。

危宿没能拦住沈鸢，见卫衍从车厢里也出来了，单膝跪地道：“世子爷，属下这就带郡主回来。”

卫衍惨白着一张脸，抬手捂着自己的喉咙，重重地咳嗽着，像是要咳出血一般，听得让人心揪。

咳了几声之后，卫衍的声音消失不见，危宿抬头，只能看到卫衍张着口，凤眸中尽是不甘，他很想说话，却又一次发不出声了。

危宿见卫衍如此，立刻道：“世子爷，您先别着急，属下这就带您回府！”

聆音草的药效过了，卫衍的声音又一次哑了下去，喉咙像是被撕扯一般的疼。

卫衍一人在车厢里，绝美的脸上苍白如纸，眼角的泪痣此刻都黯淡了几分。他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喉咙，痛苦地蜷着身子。

又一次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痛……

地上还落着刚才被沈鸢打碎的白玉瓷杯的碎片，卫衍拿了一片，紧紧握在手心里，鲜血直流，但是卫衍却在此刻扬起了一抹笑意。

他听到了……

“非要我和你一样敲个铜锣，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爱你！我沈鸢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你才会相信我吗？！”

所有的一切，在沈鸢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

沈鸢忽地感觉心脏传来一阵细小的刺痛，像是被针扎过一样，她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心中划过一阵失落。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卫衍，那三年她是怎么过的。

但是她不敢……

如果卫衍不愿意相信她，那她连说话的勇气也没有了。

所以，不如不说。

沈虞看到沈鸢一身狼狈的回来，外衣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膝盖都磕破了，长发凌乱，眼眶还红红的，瞬间就炸了毛。

“谁踏马敢欺负你，给我指出来，看我不在那瘪犊子身上捅个洞出来！”沈虞很久没有在沈鸢面前这般骂过人了，顾不得身上的伤，转身就要回房间去把银枪拿出来。

沈虞骂人骂得极有气势，简直就是沈鸢的加强版，沈鸢只在沈虞身上模仿了个皮毛。

青儿在一旁扯了扯嘴角，她算是知道二小姐有时候气急了会吐出的几句粗话是和谁学的了。

“大小姐，你冷静点，先问问二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青儿拉着沈鸢进了屋，“二小姐，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来换。”

沈鸢点了点头，青儿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沈虞，似是在提醒沈虞，做事别那么冲动。

“不是出去赛马吗？你这副样子倒不像是去赛马，倒更像是被马踩了两脚。”沈虞冷静了些，嘴上虽然嫌弃着，但是看到沈鸢膝盖和胳膊上的擦伤都心疼得不行。

沈鸢细皮嫩肉的，平常用力撞她一下，身上都能出个红印子。

沈虞更是对沈鸢小心翼翼，虽然偶尔会嫌弃沈鸢这个那个，还总是罚她去站墙角，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舍得伤沈鸢分毫。

结果今日倒好，沈鸢被欺负成这副模样自己干巴巴地回来了，沈虞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沈虞见沈鸢迟迟不回话，沉着声问道：“是不是秦王世子欺负你了？”

沈鸢身子一僵，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虞，赌气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