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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乌云刀

作者:龙动 | 分类:武侠 | 字数:152.1万

第479章 疑心病

书名:烈日乌云刀 作者:龙动 字数:3516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8:00

杜沉非连想都没想,就说:“好!双人间也很好!”

孟老福忽然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

他一面打,一面说:“我们这度假村里的房间,都是一个月起租。这样的话,一个双人间,房租是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两间就是六十两。你们四个这么强壮的年轻人,吃起饭来,一定跟饭桶一样,一餐至少也要算一两银子,那么,一个月也是六十两银子。这两项一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孟老福刚说完,他的两只眼睛就已在盯着杜沉非的眼睛。

孟老福的年纪已不小,他在生意场中摸爬滚打的时间也至少已有三十年,所以他早已学会了如何通过别人的眼睛,去看清楚别人的口袋。

杜沉非听了这笔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一百二十两银子,我们也可以接受。”

孟老福的眼里,立刻就有了笑意,然后又说:“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去请个郎中来给这位小胖子疗伤,包括跑腿的车马费、挂号费、诊查费、手术费、医药费,也起码得二十两银子。”

杜沉非听了,虽然心里被宰得颇为不爽,但他还是毫无表情地说:“你很会赚钱。”

孟老福赔着笑:“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如果不会赚钱,就是工作能力不行,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杜沉非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你的确是一个很合格的生意人。这一锭金子,应该已足够让你满意,是不是?”

孟老福立刻就将这锭金子塞进了自己的腰包:“好啊!有这锭金子,你们哪怕多住三五天,也不妨事。”

杜沉非盯着孟老福:“很好!那么,现在就请你给我们准备些酒菜,再去给我找个还不错的郎中来。”

孟老福立刻说:“好!酒菜很快就来,郎中也已经来了。”

杜沉非诧异地看着孟老福:“郎中已经来了?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啊?”

孟老福指了指自己的胸脯:“郎中就在这里。”

杜沉非不敢相信地问:“怎么?你还是一个郎中?”

孟老福颇为得意地说:“是啊!我做过很多生意,这些生意,有珠宝铺、家私铺、车马铺、广告灯箱铺、印刷厂,当然还有诊所。”

孟老福这时已走到了鱼哄仙的身旁,他看不多久,就说:“这位小胖子,被箭所伤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要害,所以,治疗这种箭伤,也完全不是一件难事。”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开饭店的会诊病疗伤。

段寒炎当然也不太相信,所以,他忽然问了一句:“福哥,请问你打算怎么治疗我们的这位朋友?”

孟老福连想都不想:“对于怎么治疗箭伤?《刘涓子鬼遗方》这本书中说,如箭在肉中不出,可用半夏和白蔹下筛,以酒服。浅者十日出,深者二十日出,终不住肉中。”

段寒炎没有看过这本书,所以,他的脸上,依然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杜沉非当然也是这种表情。

于是,孟老福又说:“治疗箭伤的法子,当然不止一种。孙思邈就用瞿麦丸内服;王焘用牡丹与白蔹和酒内服,直到箭镞自行脱出为止。《太平广记》中说,用米汤灌注创伤,伤口发痒,箭头就会松动,这样也可以把箭头取出……”

看来,这孟老福并不是在吹牛皮或者坑蒙拐骗。

因为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孟老福真的把箭镞从鱼哄仙的胸膛中取了出来。

对于这一点,杜沉非也觉得很满意。

所以,即使被孟老福狠狠地敲了一回竹杠,他也觉得孟老福是一个很顺眼的生意人。

虽然鱼哄仙的伤势并无大碍,但杜沉非还是觉得很不爽。

让他觉得很不爽的一件事,就是第一翻墙还在狩野那几个人的手中,而且直到现在,他都完全不知道第一翻墙究竟是死是活?

让他觉得很不爽的另一件事,是他们耗费这么久的时间,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得到的这笔钱,现在又已是一无所有,全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难道真的像《大学》这本书中所说“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难道尖峰寨这几百个兄弟,永远都只能是拦路抢劫的山贼?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做点正经生意?

假如就这样空手回去,自己从金凤宫、穷流、狩野、鹰巢帝府营救出来这么多人,又靠什么生存?

杜沉非想了很多。

但想得越多,他的烦恼也就越多。

所以,虽然夜已很深,但杜沉非却还没有睡。

他们就照着孟老福说的,在这度假村中,租了两个双人间。

杜沉非与鱼哄仙一间,段寒炎则与卫壮士一间。

段寒炎、卫壮士两个人,早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杜沉非很清楚,像段寒炎这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人,并不是一个常常会因为操心而失眠的人。

杜沉非也很清楚,卫壮士这个人,虽然现在已成为自己的朋友,却没有为这些事操心的必要。

因为他压根就不认识第一翻墙,无论第一翻墙是死是活,和他都完全没有关系,因为这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

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卫壮士也完全不必去考虑,靠什么来喂饱那上千张嘴巴。

所以,杜沉非很有把握,这个时候,这两个人都一定早已呼呼酣睡。

杜沉非很想找个人聊聊心事,商量商量明天应该怎么行动,才能让自己这一方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他觉得这个最适合商量的人,是鱼哄仙。

只可惜他已不幸负伤。

但杜沉非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正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鱼哄仙。

此刻,鱼哄仙正闭着眼睛,似乎也睡得正香。

杜沉非不忍去打搅一个受伤的人。

所以,就没有人与他商量,也没有人能替他分忧。

杜沉非的忧愁与焦虑,就又整添了几分。

孟德哥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于是,杜沉非就开始喝酒。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头,喝着一种叫作“得月一一二三”的小瓶装白酒。

这种酒,火辣辣的,简直难喝得要命,但售价却定得不低,要七钱银子一瓶。

只因为这个牌子的老板很会装逼,而且有很多人也相当欣赏他的这种装逼。

于是,这种难以下咽的白酒,就在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中,成功地树立起了一种高逼格的品牌形象。

虽然有很多人都觉得喝这种酒是一种时尚,但杜沉非却欣赏不来这种时尚。

因为他既不是一个好酒的人,也不是一个懂酒的人。

所以他喝得很慢,每喝一口“得月一一二三”,他的脸上就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虽然喝得很慢,每一口也喝得很少,但却在不停地喝。

他已喝了三瓶,桌子上还有六瓶正在等着被他喝下去。

不知何时,鱼哄仙已经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忽然翻了翻身,看着杜沉非:“老大,你还没有睡?”

杜沉非也看了看鱼哄仙:“我还没有睡!”

鱼哄仙说:“你现在是不是很不爽?”

杜沉非说:“嗯!一点都不爽!”

鱼哄仙用一只手撑着床板,慢慢地坐了起来,他靠在墙壁上,然后才一声长叹:“踏马的,我比你更不爽啊!”

杜沉非点了点头,他明白鱼哄仙的意思。

鱼哄仙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杜沉非面前的酒瓶上:“我现在也很想喝两瓶。”

杜沉非喝了一口酒,才看了看鱼哄仙:“你现在还不能喝酒。”

鱼哄仙说:“可是我现在很想喝一瓶。”

杜沉非说:“酒有活血化瘀之功效,你现在身上有伤。如果你打算让身上的伤口快点愈合,然后再想个好法子,将茅老妇好好地修理一番,现在就最好不要喝酒。”

鱼哄仙一听“茅老妇”这个名字,脸上立刻就有了愤怒之色。

过了很久,鱼哄仙才点了点头:“好!我不喝酒!我也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因为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茅老妇好好修理一顿。”

杜沉非说:“嗯!”

鱼哄仙想了想,又问杜沉非:“老大,你是不是明天要去鸡脚山水盖洞?”

杜沉非又喝了一口酒:“是啊!我一定要去!”

鱼哄仙眨着眼睛:“你打算和谁一起去?”

杜沉非沉吟片刻,说:“我打算和小段一起去,叫卫壮士留在这里照顾你。你觉得怎么样?”

鱼哄仙皱眉说:“老大,你如果这样安排,那就是一点都不关心小弟我的安危了!因为我可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

杜沉非看了看鱼哄仙:“你是不是不放心卫壮士这个人?”

鱼哄仙没有回答,却反问杜沉非:“卫壮士这个人,我们原来压根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是不是?”

杜沉非点了点头:“嗯!但他现在却已是我们的朋友,还帮了我们很多忙。”

鱼哄仙说:“茅老妇也曾是我们的朋友,他给我们帮的忙,好像也不少。”

杜沉非皱着眉头:“你在怀疑这卫壮士是假意投靠我们?”

鱼哄仙说:“是啊!自从认识茅老妇以后,除了你和小段,我对谁都持有怀疑态度。我现在是既怀疑卫壮士,也怀疑孟老福。假如卫壮士和孟老福是一伙的,等你和小段一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如果想宰了我,只怕和宰只鸡完全没什么两样。这么搞的话,你只怕以后想看到老鱼,也是一条死鱼。”

杜沉非听了这话,轻轻叹息:“看来,你现在好像又多了一种病!”

鱼哄仙不解地问:“什么病?”

杜沉非说:“当然是疑心病啊。而且好像还病得不轻!”

鱼哄仙说:“有疑心病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因为有这种病的人,一定会活得比较长久。”

杜沉非说:“好!既然你不放心卫壮士,那么,就让小段留下来照顾你,我和卫壮士去鸡脚山水盖洞。”

鱼哄仙的脸上,立刻就有了笑意,他连声说:“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