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乌云刀
作者:龙动 | 分类:武侠 | 字数:15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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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两个棒棒糖
杜沉非和牛犊先、沈加甜三人,一直饿着肚子走到傍晚,才终于看见了一个小镇。
这是一个卫生工作做得完全谈不上优秀的小镇,街道上到处尘土飞扬,街道两旁的房屋,墙壁上都是厚厚的尘土,家家户户的门前都堆着一堆垃圾。
一看到这种情形,杜沉非就忍不住说:“当官的不作为,家家门前垃圾一堆。”
在这个镇上,有一家粮油店、两家便利店、三家服装店、一家牲畜配种的店,街心还有一个连招牌都没有挂的快餐店,快餐店门前,靠墙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蛋炒饭三钱,炒河粉三钱,一荤一素五钱,两荤一素七钱,两荤两素八钱。”
在快餐店旁边,还有一个卖甜酒的作坊,这甜酒作坊也只有一面破旧的幌子,上面写着“甜酒”两个字。
三人走过这条不算长的街道,才看见在靠近街道尽头的地方,有一栋两层高的房子,门口竖立着的一块发霉的木板上,写着“住宿”两个字。
杜沉非看了看这块木板,说:“牛哥,美女,今天已经不早了,你们看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前面还要走多远才能有旅店,我们就在这破地方住一个晚上再走,怎么样?”
牛犊先说:“好啊!管他那么多,能搞碗饭吃、能搞张床睡就很不错了。”
沈加甜是一个比较内向又高冷的女孩,所以她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三人来到了那破烂的旅店门前,杜沉非伸出头朝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光线阴暗,爷爷看不见奶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牛犊先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我们可是来住宿的。有生意上门了,也没人来招呼,我也是醉了。”
很快,昏暗的屋子里,就有一个六十三岁零八个月的老头走了出来。
这老头弯腰驼背,髭须似雪,发鬓如霜,颤巍巍地问了一声:“是几位老板啊?”
牛犊先说:“你这老头,明明看见我们三个人在这里,还问几位老板?”
那老头见牛哥凶得跟鬼一样,被吓得后退了三步。
杜沉非连忙说:“老师傅,我们是三个人,要租三间房,请问还有没有房间?”
那老人盯着杜沉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说:“有!有!有房间!只不过我们这里条件不怎么好,只怕你们有钱老板看不上,也不晓得你们愿意不愿意在我这里住?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房间,怎么样?”
杜沉非说:“不用看了!我们可不是什么挑三拣四的人,只要被子稍微干净一点就可以。”
老人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带你们上楼,这两只马就栓在这里,我等下给你们喂饱。”
杜沉非与牛犊先将马匹栓在木桩上,就跟在老人的屁股后慢吞吞地上了楼。
这旅店的房间,实在太过于简陋,每一个房间中,都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一张藤椅,还有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房间中的每一件东西都很陈旧很古老,看起来好像比这旅店的老板还要老三十八年。
房间的墙壁,都用白纸糊了起来,这一点,让这个房间显得也还算干净。
杜沉非感觉也很满意,于是他问那老人:“老师傅,我们要三间房,住宿费怎么算?”
老人说:“老板,一间房是九十文钱一个晚上。”然后,他就扳着手指头,喃喃地说:“一八得八,二八一十二,三九一十八。三间房就是一百八十文钱。”
杜沉非摇了摇头,笑着说:“老师傅,三九二十七,你的数学好像不怎么样啊。”
杜沉非在临街的一面选了三个房间,然后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那老人说:“这里是一两银子,你不用找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那老人见杜沉非给了这么多钱,立刻高兴得张着一张已掉了八个牙齿的大嘴,笑开了花。
这时,杜沉非问那老人:“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直到说了八遍,那老人才听明白,说这里是什么江郎山下的礼贤镇。
杜沉非也不知道礼贤镇究竟是什么地方?但他也没有打算再去问这老头,因为他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很费劲的事。
三人在街上的快餐店里吃了八份快餐,然后又给沈加甜在街上的服装店买了两身衣服,和一双鞋子。
这个时候,还没有天黑,杜沉非和牛犊先闲得蛋疼,于是在牛犊先的提议下,就叫沈加甜先回旅馆,他们却走入了旁边的甜酒作坊,打算买点酒喝。
这甜酒作坊的占地面积很小,小得就连三张用来招待客人的桌子,都摆在了门外的大树下。
作坊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这里的老板娘,也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女人。
这两口子虽然老实,但应该也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称得上是儿女双全。
他们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看起来也很可爱。
第86章 两个棒棒糖
一看到杜沉非和牛犊先走进来,这小鬼就像是和杜沉非、牛犊先认识了很久似的,跑过来抱着这两个人的腿,嘻嘻哈哈地喊“哥哥”。
杜沉非显得很友好地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孩子说:“我叫小虎子,今年五岁了。”
杜沉非说:“好啊!你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可真像是一个小虎子。”
然后,他就对作坊老板娘说:“这娃很可爱啊,喜欢交际,胆子还不小,将来一定有出息。”
胖胖的老板娘没有说话,但还是很开心地朝杜沉非笑了笑。
杜沉非和牛犊先各买了一坛子米酒,坐在作坊门前的凳子上牛饮。
这时,小虎子忽然又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猴子造型的棒棒糖。
他一面把这两个棒棒糖塞在杜沉非和牛犊先的手里,一面说:“哥哥,你们吃棒棒糖,这是我舅舅买的棒棒糖。”
杜沉非和牛犊先立刻笑嘻嘻的接过了棒棒糖。
杜沉非说:“好啊!谢谢小虎子,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棒棒糖,尤其喜欢吃这种小猴子牌的棒棒糖。”
牛犊先一面把棒棒糖塞在嘴里,一面抱起小虎子坐在自己的腿上,说:“我也是啊!吃什么玩意,都没有棒棒糖好吃。”
他一连舔了三口,才又问小虎子:“你请我们吃棒棒糖,你自己怎么不吃?”
小虎子摇了摇头:“我没有了,舅舅给我买了五个棒棒糖,我前几天已经吃了三个了。”
牛犊先说:“哦?原来是这样啊!只是搞得你自己都没有了,这怎么好意思?”
小虎子笑嘻嘻地说:“没关系的,舅舅说,他还会给我买的。”
杜沉非听到这里,把自己手里的糖递给小虎子,说:“来!小虎子,这个给你吃,我喝酒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虎子连连摇头:“我不吃,我要给你吃。”
杜沉非随随便便地问小虎子:“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吃啊?”
小虎子想了想,忽然说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杜沉非和牛犊先,他们从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们说这样的话。
这两个棒棒糖,虽然并不太值钱,但却是这个五岁的孩子最为宝贵的东西,可是他却拿出来送给了他的两位新朋友。
过了很久,杜沉非才说:“好啊!既然咱们是朋友,那今天就让你请客,请我们吃棒棒糖。”
话音刚落,他就把棒棒糖塞进了口中。
这是一个很甜的棒棒糖,杜沉非觉得自己还没有吃过这么甜的棒棒糖。
在他们离开这个作坊的时候,杜沉非足足给了十两银子给虎子的妈妈,把虎子妈感动得是一塌糊涂。
杜沉非觉得,小虎子的两个棒棒糖,足够值十两银子。
直到戌牌时分,杜沉非和牛犊先才回到了旅馆。
第二天早上,直到太阳升起,杜沉非都还没有起床,因为这个时候,他还在做着一个非常愉快的梦。
这是一个关于他和沈加甜在一个非常舒服的草丛里做运动的美梦。
但就在他感觉非常愉快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很不愉快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是人的哭声。
这种哭声中,既有男人略为沙哑的哭、也有女人稍显尖锐的哭。
这种哭声,听起来好像很悲戚很无助。
杜沉非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便穿上了衣服,他打算推开窗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推开窗子,就看到了很多人。
不远处,在铺满了尘土的街道上,有八个女人,正一面哭,一面在尘土中打滚,还一面喊叫着杜沉非压根就听不懂的方言。
这些女人中,有几个大约只有二十几岁,又有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妇。
除了这些女人,还有几个男人也坐在地上掩面抽泣。
杜沉非只不过是打算随随便便地看一看。
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人打断了自己的美梦,而去找他们麻烦的想法。
然而,在一个并不太长的时间内,杜沉非的脸上,就开始露出了吃惊之色。
因为他在这一群人中,竟然看到了小虎子的爸爸和妈妈。
这个时候,小虎子的妈妈,就和别的女人一样,倒在尘土中不停地嚎哭。
她哭得可真是撕心裂肺。
而小虎子的爸爸,就跪在旁边,紧紧地握着他老婆的手。
杜沉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一向都没有去管别人闲事的爱好,但看在小虎子把自己当成朋友的份上,他决定走下楼去问一问情况,以表示自己对于朋友的关心。
很快,杜沉非就来到了小虎子父母的身旁。
杜沉非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你们在这里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小虎子现在哪里?”
一听到这话,小虎子的妈妈,哭得是更加伤心。
又过了很久,小虎子的爸爸才强忍着悲伤,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地说了一番话。
第86章 两个棒棒糖
现在,杜沉非终于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今天早上,小虎子和其他几户人家的孩子正在街上玩耍的时候,被一伙骑马的陌生人强行抱走了,他们想追又追不上,所以才哭得这么难过。
杜沉非还很年轻,他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存在抢别人孩子的人。
于是他显得很吃惊地问:“这些陌生人,无缘无故,抢你们的孩子干什么?”
这个时候,牛哥和甜妹也可能是被哭声吵醒,来到了杜沉非的身旁。
牛哥是一个很喜欢搞抢答的人,他说:“那些人抢夺小孩子,应该是得了不孕不育的毛病,生不出崽来,就只好跑出来抢几个回去做儿子了。我如果看到这些人,一定要把老孙介绍给他们。”
杜沉非不解地问:“哪个老孙?”
牛犊先说:“老孙就是孙卖鱼那叼毛。”
杜沉非又问:“你把孙卖与介绍给他们干什么?”
牛哥说:“我听说他可是一个医术水平很高、对于外科内科脑科神经科还有妇科都很专业的专家。对于不孕不育这种毛病,他应该也有一定的研究吧。”
杜沉非没有回应牛犊先的话,因为他现在也不敢保证,牛犊先的脑袋是不是还算正常?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站在杜沉非身旁的女士说:“老板,这些孩子,如果是被人抢去当儿子,那可是他的造化。就怕这些天杀的,把孩子抢走,是卖给别人当奴才、做矿工,更残忍的是被人蒸了吃了,或者被砍掉手脚,让他们去当乞丐讨钱……”
杜沉非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过了很久,他才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士:“大嫂,你说什么?这世上难道还有这么变态的人?把小孩子拿来蒸着吃?”
那位女士长叹一声:“老板啊,这世界上的确存在很多富得流油又没有一点人性的人,他们说吃了童男童女,就可以一直青春不老。”
听了这位女士的话,杜沉非觉得这些被人抓走的孩子,就像一片被人突然摘走的树叶,谁也不清楚这片树叶未来的命运,也不知是随风飘走,枯萎在风吹雨打中?还是会被塞进那无边的烈焰里,被一点一点撕裂成灰烬?
一想到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虎子,在明天就会被人砍断手脚或者变成别人的下酒菜。杜沉非的眼里,立刻就燃起了一团火焰。
他可以容忍很多事,但唯独这件事例外。
因为一个人的脑子只要还算正常,就绝对无法容忍这种迫害孩子的人和事。
杜沉非从出生到现在,都还一直算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他无法容忍。
杜沉非一向都是一个很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但这个时候,他忽然变得很激动也很愤怒,愤怒得就连手里的刀都情不自禁地拔了出来,就仿佛这些毫无人性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把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烈火一样耀眼。
那些因悲痛而哭泣的人们,这个时候忽然全都止住了哭声。
因为他们从杜沉非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也像烈火一样无情的杀气。
没有人知道他想杀的,究竟是谁?
所以每个人都在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幸好杜沉非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把刀插入刀鞘,用一种很冷静很平和的声音问:“有没有人看见,抱走孩子的这些人,是些什么样的人?”
小虎子的爸爸好不容易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有隔壁配种站的发财哥看见,说这是一伙穿着深栗色衣服的人,他们打马飞奔而来,每人抱起一个孩子就跑。”
杜沉非又问:“跑了多久了?”
小虎子的爸爸说:“大约已经跑了半个时辰了,我们追了一阵,只可惜,我们既没有马匹也不会骑马,后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杜沉非皱了皱眉:“那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虎子的爸爸指了指往西方的路,说是从这条路走的。
杜沉非想了想,又问:“总共是几个孩子?”
小虎子的爸爸回答说:“是六个孩子,四个男孩,两个女孩。”
杜沉非点了点头,然后提高嗓门说:“好!你们追不上,我替你们去追。不管你们的孩子在哪里,我都一定给你们找回来。”
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对于杜沉非的话,好像也并不太相信,所以,他们全都在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杜沉非。
没有人会相信,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世界,在这个人人生活压力都很大的时代,还真的存在这种喜欢多管闲事又富有侠义心肠的人。
就连小虎子的爸爸妈妈也不太相信。
杜沉非不是一个笨蛋,他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于是他走过去,俯身拍了拍小虎子妈妈的肩膀,又握了握小虎子爸爸的手,说:“小虎子是我的朋友,他给我吃的棒棒糖,是我至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棒棒糖。”
小虎子的爸爸和妈妈,都在吃惊地看着杜沉非。
杜沉非站起身,从身上掏出十两左右的银子,塞在沈加甜的手中,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一听到这话,沈加甜的眼里,又忽然充满了忧郁和茫然。
她在担心,杜沉非会不会也像雷滚一样,忽然把她抛弃?
沈加甜觉得自己也就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会随风飘往何处?
一片在风中翻滚的落叶,从来都不敢问这狂风,究竟想把自己带往何处?
因为狂风不必向你解释。
杜沉非看着沈加甜的眼睛,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接你。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你如果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一定明白,我可是一个有始有终决不食言的人。”
沈加甜也在看着杜沉非的眼睛,她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杜沉非遥望远方:“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大侠。你们全都没有看出来,也不能怪你们,这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声还不够响亮,还有我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很不错。”
这个时候,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听说杜沉非是大侠,竟然全都跪倒在地上,有请求杜沉非大发慈悲救救孩子的,也有祝福杜沉非福大命大、多子多孙的。
对于这一点,杜沉非也感觉很满意。因为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杜沉非清了清嗓子,显得很严肃地说:“你们不要这么搞啊!快点起来!我们兄弟现在就出发,如果谁家里有干粮什么的,就搞一点打个包,给我这位朋友在路上吃,还有我们这位甜妹,是我的朋友,就先住在这里,请你们多多关照。”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很大的一包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