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乌云刀
作者:龙动 | 分类:武侠 | 字数:15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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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论菊
杜沉非与牛犊先洗了把脸,都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王坐青就来叫二人吃饭,说零二八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位置。
于是,他们五个人就走下楼来。
这时,时候已经不早,餐厅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走了。
牛犊先看着这空荡荡的餐厅,吃了一惊:“咋回事?刚才还鸡飞狗跳热火朝天的,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难道我们走错了地方?”
王坐青指了指大堂墙壁上挂着的那副菊花图:“牛哥,我们没走错地方啊,你看这菊花图就在这里。只不过是你睡得太久了,别人都已经吃完饭回家睡觉去了。”
牛犊先打了个哈欠,他看着那幅《菊花卧猫图》,也笑着说:“还真的没有走错。”
于是,他们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果然点了庐山石鸡、石鱼炒蛋、金相玉、四星望月等当地的名菜。
喝了八杯酒,吃了六碗饭以后,王坐青就不停地在看墙上那幅《菊花卧猫图》,似乎已有了什么发现。
坐在他旁边的牛犊先,伸出一个巴掌,在王坐青眼前晃了晃:“老王,你不好好吃饭,在发什么呆?小时候妈妈就说过,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三心二意的。”
王坐青笑了笑:“别闹!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听妈妈的话?我在看这幅《菊花卧猫图》。”
牛犊先说:“这样一副图,又不是画的美女,有什么好看的?”
王坐青说:“我在想,这画中的菊花,究竟是哪个地方的菊花?”
牛犊先抓着脑袋,也盯着这幅画看了一阵,然后说:“王哥是不是又打算吹牛皮啊?这你都看的出来?”
王坐青说:“你看你王哥像是一个吹牛皮的人吗?”他停顿片刻,又笑嘻嘻地说:“现在,是时候展现你们真正的实力了。王哥也想考考你们,有谁能看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的菊花?”
一听说这话,杜沉非和谢友龙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幅菊花图上。
杜沉非看了很久,才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我读书少,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的菊花?”
王坐青的目光,便落在了谢友龙的脸上:“龙哥,我知道你牛逼,你说说看,这是什么地方的菊花?”
谢友龙又仔细地看了一阵,沉吟了一会儿,说:“中国四大名菊为贡菊、杭菊、滁菊、亳菊。画中的菊花,植株散伏,花形呈扁球形,花瓣紧密,舌状花稠密而呈白色,又向花心卷曲,管状花为黄色外露。”
说到这里,他又想了想,才继续说:“我感觉这应该是滁菊,主要产于滁州一带。青哥觉得是不是?”
王坐青拍着桌子大笑:“龙哥果然牛叉啊!画上的菊花正是滁菊。滁菊素有“金心玉瓣,翠蒂天香”之美誉。你们看啊,这种菊花四周舌状花是白色,中间管状花为黄色,正符合‘金心玉瓣’的特征。”
杜沉非听了,也觉得新奇,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都还从来没有听说这方面的话题。
王坐青又指着那幅画说:“那你们再看看,这画的是一天中的什么时候?”
这幅画中,除了菊花,就只有一只猫,既没有看见太阳也没有月亮。
一个人的智商,即使是二十三点六二五的四倍,也很难看出来,这究竟是一天中的什么时候。
但这种问题似乎很难难住智商刚刚超过二十三点六二五的人,于是,牛犊先抢答了这个问题:“是白天。”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四个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过了很久,龙哥才终于止住了笑声:“牛犊说的虽然也没错,那么你再猜猜,这是白天中的什么时候?”
牛犊先至少眨了二十三次眼睛,也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时,杜沉非突然说:“我觉得应该是正午时分。”
王坐青大笑:“杜哥是怎么看出来这是正午的?”
杜沉非说:“你们看啊,菊花下的那只猫,眼睛眯成了一条黑线,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正午,这是一天中阳光最强的时候。”
谢友龙和王坐青都笑了。
谢友龙说:“这正是善求古人之意。看来,小金鱼也是个文化人啊!”
王坐青接着说:“花不如的家门口也题着一句有关于菊花的诗,你们看到没有?”
杜沉非点了点头:“王哥说的,是不是黄巢写的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
谢友龙却摇了摇头:“不要问龙哥,我可没看见。我是被挂在马上横着进去,骑了马背着出来的。”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哈哈声。
王坐青说:“巢哥这首《菊花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真称得上是豪气冲天。”
谢友龙嗯了一声:“但这首诗却是黄巢科场失利后所作。”
谢友龙与王坐青这次都是去临安参加春试,所以他们都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不妥。
于是王坐青不再谈论黄巢,而是说:“我听说世上的菊花都不落瓣,只有黄州的菊花落瓣。据说当年石哥在写《咏菊》诗的时候,其中有两句‘黄昏风雨过园林,吹得黄花满地金’,坡胖子见了,在后面又来了两句,说什么‘秋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吟。’因而得罪了石哥,将坡胖子贬到黄州去看菊花。后来坡胖子见黄州菊花还真的落瓣,才对石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友龙说:“这一件文坛轶事,又有人说是石哥在写这首诗的时候,修哥跑来看到了,在后面加了两句‘秋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看’。石哥跟修哥说:‘岂不闻《楚辞》云,夕餐秋菊之落英?’照这么说,这件事又发生在石哥和修哥之间,不关坡胖子什么事。”
王坐青连连点头:“所以说,这种事,原本可能是王安石、欧阳修之间的事,后来附会于苏东坡;也有可能是王安石、苏东坡二人的事而假托于欧阳修,没办法去考证了。”
谢友龙放声大笑,过了很久,他忽然盯着王坐青:“青哥,我也想问问你,你觉得黄州的菊花,是不是真的会落瓣?”
王坐青说:“古人之言,应该不会错吧!我觉得应该会落瓣。”
谢友龙喝了口酒,又吞了八块三尺长的骨头,才说:“苏东坡或者欧阳修续王安石诗作这件事,我觉得,一定是纯属虚构。”
王坐青搞了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龙哥怎么说这是虚构的?”
谢友龙又一口吞了三碗饭,说:“因为黄州的菊花,与别的地方的菊花完全一样,在盛开之後,都是慢慢地挂在枝头枯萎,只有单瓣的紫菊偶尔会飘落几瓣。”
王坐青皱着眉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友龙一口吞下一只团鱼,说:“我的老家就是黄州的,龙哥我在那里生活了十三年两八个月。所以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三的把握,黄州菊花落瓣的说法,压根就不可信。”
见没有人说话,龙哥又引经据典地说:“考《菊谱》后序有一句‘花有落者,有不落者。其所云落者,盖指单瓣而言’。但石哥和坡胖子之事,说的是黄州之菊花都已飘零满地。”
听到这里,似乎又已经到了提问的时间,所以,杜沉非好奇地问:“龙哥,那你知不知道,什么花落瓣,什么花不落瓣?”
谢友龙得意地说:“像龙哥这么才高八斗又醉心于搞学术研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虎狼谷里,闲得蛋疼的时候就去看花,于是我就有了一些研究成果。”
杜沉非问是什么研究成果。
谢友龙说:“这个研究成果就是:春天的花落瓣,秋天的花落朵;结果的落瓣,不结果的落朵;有花须的落瓣,没有花须的落朵;花瓣稀疏的落瓣,花瓣稠密的落朵;香味不明显的落瓣,香味浓郁的落朵。虽然也有极少数例外的,但大概总不出这个规律。”
杜沉非、王坐青等人听了这一番话,都觉得龙哥是个牛人。
这几人正聊得高兴,但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一个人只要不是文盲,都一定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名字必然叫作李木桶,而且是这酒店的总经理,因为这些资料,就写在他胸前的工作证上。
李木桶笑容满面:“看得出来,你们几位老板,一定都是有水平的高级知识分子啊,而且还一个个的长得这么平整。我虽然有点俗,但也爱附庸风雅。希望你们几位能给个面子,词也好诗也罢,随便给我题几句,那就真是感谢不尽啊。”
他停了停,接着说:“今天晚上这一桌菜,就算是桶哥我的一点点心意啊,我还给你们几位都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红包……”
王坐青大笑着说:“好啊!既然桶哥给我们免单,就不要墨迹,快点去拿纸和笔过来。让王哥先给你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