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萧紫忆刻意看了一眼肖燃，她很想知道，在这样的场合，真正的肖燃会是什么反应？

肖燃在一旁却是笑的乐不可支，好像完全心无芥蒂的样子。

这段时间以来，不论是从什么渠道，萧紫忆也没发现她的挣扎、痛苦和疑惑。

正常女孩遇到这种事情不该是歇斯底里地挣扎，好奇地想发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吗？怎么偏偏她一副好像足以随遇而安的样子？

另一边，萧老爷子却是开口和叶卿卿说起了话：“小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多告诉我老爷子一点关于你母亲的事情？”老人家看过来的目光真诚又急切，叶卿卿知道，如果肖燃真是萧家的孩子的话，只要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她肯定就能得到萧家老爷子的青睐。

偏偏他问的是肖燃的母亲。

她怎么会知道肖燃母亲的事情？

那位资助人给的资料里有身世这一方面，可对于肖燃母亲的描述却也只是寥寥数笔，看的她云里雾里，压根就没看懂写了点什么，更别提现在拿出来说了。

在听到老爷子最想问的居然是肖燃的母亲之后，萧紫忆有一瞬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眸光，即便她遮掩的很好，肖燃也能看得出来，她是有些惊讶的。

在萧家姐妹所能掌握到的所有消息里，肖燃至多是和萧家有些血脉联系，不是萧家老爷子长子的私生女就是次子的私生女，至于到底是谁的，双方显然都认为是对方父亲的血脉。

但老爷子怎么可能关心一个外室的事情？

莫非……

萧紫忆的眸光里出现了匪夷所思的惊讶。

莫非，肖燃的身世压根没有这么简单？

能够让老爷子这么关心的肖燃的生母，会不会，是老爷子的亲女儿？

不管是私生女还是嫡女，应该都是女儿没差了，只有父母才会这么关注自己的孩子。

萧家上一代竟然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饶是萧紫忆，也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这一瞬间的表情了。

这件事情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听说过，不论是从父亲那里、二叔那里，还是老爷子老太太那里，有关于上一代这个萧家女儿的事情，她从前一句也没有听过！

萧家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密辛！

萧紫忆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神色也瞬间有些不愉起来。

趁着老爷子和叶卿卿在说话，申先生默默地走到了萧紫忆的身后，压低了声音询问：“小姐，你的脸色很难看，有什么事吗？”

萧紫忆坐在位置上，微微把脑袋后仰，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太阳之下发着光。

她低声叮嘱着申先生：“让人去查清楚，肖燃到底是谁的女儿！”

申先生眉头微动：“之前就已经派了人在跟进这件事。”

“那就派更多的人去，尤其是当年肖燃母女住过的那个小镇，好好地，一个一个地问问清楚，肖燃的生母到底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没有照片的画，让擅长人像复写的人去画张画拿回来给我看也行。”

“是，小姐。”申先生颔首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安排人跟进这件事。

叶卿卿支支吾吾的，眼睛不住地往肖燃那边瞟。

肖燃的亲妈，她怎么可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叶卿卿支支吾吾几声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连萧盈盈都嘴角噙着一抹笑准备看她出洋相。

老爷子却呵呵地笑了笑，主动解围：“看我，老头子人老了，脑子也不太清楚了。”

“前段时间我看过你在孤儿院的一些事情，你是刚出生就被送去了孤儿院的，当然不可能知道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爷子虽然是笑着的，看上去和蔼可亲，可他说话的语气却慢慢地低下去，足以让人看出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叶卿卿却是终于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由地埋怨萧家这老东西，自己记性不好记错了，差点就要让她丢大人了，还好她不知道什么也没说，要是再大胆点，真的说了什么，那可就全露馅了。

她情绪低落，莫清川以为叶卿卿是因为提到了难产的母亲才这样低落，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个小小的举动引得叶卿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涌动的泪光，夹杂着感动。

莫清川在心底暗叹。

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就算她不是萧家的女儿其实也没有关系。

他虽然不能给那样的她一个身份，可他娶谁都一样，不论他的妻子是谁，他都会把尊重留给未来的太太，把宠爱全都留给她。

这小姑娘压根不必担心。

厅内的几人神色各异，唯有站在角落里的肖燃垂着眼睫，默默地在心里反驳。

不对。

她记得母亲。

不光是记得，而且是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在有了李老爷子的那番话以后，那些尘封的，属于新生儿视角的血色飞雪，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朝她涌了过来，从前她根本没有刻意去回忆过的事情，全部都宛如再现地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修士过分强悍的记忆力让她能够清楚的记得她出生的那一天。

记得那漫天的飞雪，记得眼前一片迷蒙的血色，到处万籁俱寂的恐惧，人群的惊叫声，还有一双温暖的臂弯。

抱着她的人是谁呢？是那位从来没有露面过的姬先生吗？还是附近的某位好心人？

在漫天的雪色里，她第一次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了那个抱着她的人的脸，可现在再回忆起来，却只是一片模糊。

其他人的脸都很清楚，只有那个人的脸，像是一团看不清楚的马赛克。

叶卿卿那里没有萧如虹的资料，萧老爷子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和女儿有关的讯息，一番谈话下来，祖孙俩能说的话竟然少得可怜。

且不知道为什么，萧老爷子总觉得小莫带到家里来的这个叫肖燃的小姑娘并不是他要找的外孙女，但在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之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老爷子决定还是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