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白突然想到了爷爷曾经和他描绘过的，帝都世家的鼎盛时代。

那个时代据说人才辈出，爷爷年少时跟随他的祖父曾经呆过的那一家的少爷小姐们更是惊才绝艳，满室芝兰玉树，琳琅满目。

那些人也都是各个领域的天才。

爷爷曾经笑着说，如果要嫉妒的话，他甚至都会嫉妒不过来。

天赋不如人，没有什么好嫉妒的。

“啪啪啪。”响亮且有力的掌声传来，李一白率先鼓掌，他冲肖燃露出一个笑容：“小肖演的很好。”

李一白的这个笑容和之前轻佻的、带着男性吸引力的笑不一样，更加地真心，他的语气里，也多了对肖燃的尊重和认真。

这是个和其他那些草包不同的美人，意识到这一点，李一白对肖燃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肖燃不是他猎艳的对象了，而是一个，值得他尊重的女演员，他在《晚香》剧组并肩努力的同事。

肖燃终于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休息区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确实被肖燃的进步惊到的，还有一部分是眼看着赵曼都被肖燃演技碾压，这才不情不愿地鼓掌的。

那些支持赵曼的群演们都挺受打击的。

他们万万没想到，曼姐的演技会不如肖燃这个据说靠背景进来的新人。

真的让人大跌眼镜。

尤其是之前领头的那个小演员，这会儿完全不敢置信，看看赵曼，又看看肖燃。

“这怎么可能……”

赵曼的演技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演技天花板的存在了，是她们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水平。

可肖燃居然在和赵老师的对手戏里碾压了赵老师。

突破了天花板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她看着肖燃，脸色青青白白，眼神复杂。

她原本以为，肖燃除了有背景，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只要他们跳起来踩一脚，肖燃就会和她们一道在圈子底层的淤泥里挣扎。

可几场戏看下来，她才意识到。

肖燃从来就不是在他们以为的那个高度，她早就身在云端，高高在上，和他们有着云泥之别。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这个被群演们认为是他们之中最有潜力的女演员，甚至有点恨肖燃了。

既然她和她们远远不相同，那在被她们嘲笑议论的时候，肖燃为什么不反驳？

就是因为肖燃不反驳，才给了她们错觉！

这都是肖燃自己的错！

和她心情相似的还有赵曼。

折腾了这么一场，最后只是证明自己演技不如肖燃的赵曼，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会儿她站在原地，窘迫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大家看过来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样。

但也差不多了，为了压下肖燃，她已经撕破了那些伪装，把自己性格里的缺陷赤果果地暴露在了其他人面前。

赵曼紧紧地抿着嘴唇，看着肖燃。

在看到她的目光以后，肖燃突然开口，语气淡淡：“我知道慕影帝为什么说赵老师会讨厌我了。”

“Why？”爱丽丝好奇道。

肖燃的唇角微微勾起，她几乎是，有些怜悯地看着赵曼，唇瓣开合，慢慢吐出来几个字：“因为她讨厌天才。”

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凡，所以格外讨厌那些天资纵横的人。

肖燃不知道该说她可怜，还是可悲。

而赵曼和那个小群演在这一刻的想法惊人的相似。

既然这么有天赋，演技进步这么快，肖燃为什么还要装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蠢样，欺骗她，让她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

处在种种复杂情绪里的赵曼忘了，一开始，就是她先看肖燃不顺眼的。

她不想承认，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天生就有某种天赋的人。

这种人她在圈子里见过不少，她们随随便便不用努力就可以成功，而她这样天资平庸的普通人，就算演了这么多年戏，这么努力，还是比不过。

她也不想承认，从一开始见到肖燃她就能感觉到，肖燃不会是个平庸之辈。

在掌声过后，大家都看看赵曼，又看看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赵曼这个老前辈在这样的场景下要怎么下得来台。

用尽手段想要用演技教训新人却反被新人教训，这样丢脸的事情，要怎么收场？

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赵曼在圈子里要被笑死了吧。

大家不禁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向赵曼。

没想到赵曼却只是垂着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躲避大家的目光。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但已经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了：“不好意思，今天让大家笑话了。”

“也要向副导道歉，刚才我确实是太急了，抱歉。”接着她转向副导演，鞠了一躬。

被侮辱了以后，赵曼又来这一出，就算是副导演想不原谅也不行。

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大庭广众之下，副导演也只好开口道：“没事。”

而后赵曼又向着片场围栏那边道了一声：“抱歉。”

扒着围栏的，大部分都是赵曼和李一白的站姐。

原本还处在震惊中的赵曼站姐们，冷不防收到这一声道歉，都回过神来了。

演技不如新人也没关系，这毕竟是她们粉的那个曼姐啊！

这件事根本不怪曼姐，一定是那个肖燃，明明知道自己演技不错，还要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激曼姐，曼姐怎么可能受这种委屈。

赵曼的站姐们在外面喊起了口号，给他们的偶像打气。

李一白眼里的嘲讽又翻上来了。

这位赵老师，今天还真让他大开眼界了。

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

这些粉丝平时都被剧组要求不可以大声嚷嚷破坏拍摄的，这会儿这么大声，让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皱起了眉。

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口号没完没了的样子。

既影响场内副导演安排工作，如果一直不停的话，还会影响下一场戏的拍摄。

偏偏赵曼却像没听到一样，直接上了保姆车。

她的行为就像是默许了粉丝们的口号鼓励，赵曼的那些粉丝喊得更大声了，惹得和他们待在一处的李一白的粉丝怨声载道，生怕因为赵曼粉丝这么乱喊，剧组会把他们都赶走。

“怎么这么吵？”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洪亮的嗓门轻快的语气，一听就是杨光导演。

副导演眼睛都亮了：“杨导，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