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本来就害怕被画眉看到，现如今却被撞了个正着!

她急忙捂住脸，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太医身后。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

负责治疗莺歌的老太医慌慌张张迎上前，“老臣不知皇上恭临，老臣……”

画眉才懒得与他计较这些礼数，她直接大手一挥，霸气道:“行礼就免了，你们太医院是怎么回事?朕连太医院的门口都进不了了是吧!?”

老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老臣管教不力!请您不要怪罪在他们身上，老臣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朕来你们太医院可不是兴师问罪的!”画眉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的莺歌，“莺歌，出来，朕想看看你的伤势。”

莺歌连连摇头，“不，皇上，求您了，不要再管奴婢了!”

“你是朕的贴身丫鬟，你服侍了朕那么久，如今你身体不适，朕怎么能对你不闻不问呢!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画眉边说边大步走向莺歌。

老太医见状，连忙扑上前拦住了她，“皇上!请您止步!莺歌那张脸实在是太恐怖了，老臣怕您吓着，为了龙体着想，还请您起驾回宫!”

“回什么宫!朕今天非得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不可!你们越是横加阻拦，朕就越是怀疑你们太医院的能力!不就是被蜜蜂蜇伤么？为何治了这么久还没半点好转的迹象!?”

“皇上息怒，臣等已经尽力了，只是……”老太医边说边往莺歌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只是什么?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要是惹恼了朕，朕就把你这个太医院给拆了!”

“皇上息怒!老臣这就让您看看莺歌的情况。”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画眉奋力甩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年纪大了，不敢轻易忤逆朕的意思，整个太医院估计就只有你一个老臣打从心里服朕了!”

“请别这么说，皇上。”

“行了，你快给朕说说，莺歌这脸还能不能好了?”说着，她走到莺歌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莺歌，起来，让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莺歌捂着脸，拼命摇头:“不!皇上，奴婢会吓坏您的!奴婢也不想让您看到奴婢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求您了，皇上，您走吧，不要再管奴婢了!”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泣音。

画眉皱了皱眉，正想伸手去摸莺歌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混合着药香的恶臭。

不知是不是孕期太敏感的原因，一闻到那股味道，她就觉得胸闷恶心，甚至有股想吐的冲动。

为了不伤及莺歌的自尊心，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轻叹道:“莺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朕都不会嫌弃你的。这些日子你把朕服侍得如此周到，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朕岂能忍心弃你于不顾?”

听了她的话，莺歌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了，“皇上……皇上……您越是在意奴婢，奴婢就越是难过!”

话音刚落，她忽然转过身来，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画眉的双腿，“皇上!若您真的是为奴婢着想，那请您答应奴婢一个要求!”

画眉不假思索道:“好，朕答应你，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朕也答应你。”

“求您赐奴婢一死!”

此话一出，就连老太医也被惊吓到了。

他抬起头悄悄看了眼画眉的脸色，发现她整张脸都黑了，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莺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让朕赐你一死!?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朕!?”不知是不是气的，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激动。

老太医怕她动了胎气，急忙上前劝道:“皇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要是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那你说，莺歌她是不是没救了?!”

“这……”老太医犹豫了。

“能救还是不能救，就不能给我一个准信吗!?你这太医是怎么当的!?”

莺歌打断道:“不管治不治得好，我都不想活下去了!皇上，您看我这脸，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可怕!”她抬起头来，满是伤疤和脓包的脸布满了泪痕。

原本她的脸就已经烂得很可怖了，加上一副悲戚的表情，就显得更加狰狞了。

画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之色。

好在她很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只一瞬，她就恢复了一副冷静的表情。

“谁说可怕的？朕并不觉得可怕，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说着，她强行托起莺歌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莺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躲着朕，只会让朕更加担心和难过。”

莺歌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道：“皇上，奴婢也不想啊！可是奴婢真的很讨厌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既如此，那就不要看，从今天起，朕命令你们太医院收走所有镜子，也不准让莺歌靠近有水的地方！否则朕就拿你们太医院的是问！听到了没？！”

老太医一脸为难，“这似乎不太妥当啊，皇上，老臣给莺歌治疗时……”

还未等他说完，画眉便不容置喙道：“朕的指令你敢不听？！反了你了，一个个非得气死朕不成？！朕说收起来就说起来，不得有任何异议！”

“是是是，老臣这就依皇上说的去办，立刻去收了太医院里的镜子！”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画眉却厉声叫住了他，“等等，朕还有话要问你，你先别急着走。”

老太医蓦然僵住。

他十分不自然地转过身来，问道：“皇上还有话要问老臣的？”

“你还没告诉朕，莺歌这病到底还能不能治好。她不就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么？为何脸部会溃烂到如此地步？是不是你们太医院给她用错药了？”

“这绝不可能！皇上，您可以责怪老臣办事不力，可您不能质疑老臣的能力！所谓医者仁心，在不确定病人病情的情况下，老臣是不会随便给病人用药的！”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只是朕今天想听明白话，莺歌她到底还有没有治了？”

老太医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画眉被他搞得越来越没耐性了，她秀眉微蹙，怒道：“你这老顽固，口口声声要朕保持平常心，不要动了胎气，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朕！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想活活气死朕！？”

“不敢、不敢！皇上息怒，老臣这就说！”

画眉刮了他一眼，心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让莺歌从地上站起来，抓着她的胳膊，对她说：“莺歌，你也给朕好好听着。若朕像你这样，遇到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朕如何治理一个国家？不管怎样，你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还是说，你不愿意再服侍朕了，所以才一心寻死？”

莺歌急忙摇头，“不是的，皇上，莺歌恨不能现在就变好，然后照顾皇上！请您相信奴婢，奴婢这一生都只想服侍皇上你一人！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既如此，那你就好好听太医的话，积极配合治疗，只有这样，你才能早日康复，回到朕的身边来。朕如今身怀六甲，行动很是不方便，没有你在身边照顾，朕处处都觉得不习惯。”

“好！皇上，奴婢再也不会寻死觅活的了，为了您，奴婢一定要活下来！”

老太医支支吾吾地打断了她们的话，“皇上，您不是要老臣告诉您实情吗？眼下的情形就是……莺歌她……她因面部溃烂，伤口受到了感染，只是一般的医治对她来说根本没用，所以她的伤口才会迟迟没有痊愈……依老臣之见，她那伤口恐怕是感染到其他毒素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而这种毒素，老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医治好她……”

莺歌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紧咬着嘴唇，试图忍住在眼眶边打转的泪水。然而，过大的打击还是令她丧失了自控力，还没等画眉开口说话，她就绷不住哭出声来了。

“呜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活不久了！皇上，与其让奴婢经受病痛的折磨再死去，还不如给奴婢一个痛快！皇上，求您赐奴婢死刑吧！奴婢没有自刎的勇气啊！皇上！”

说罢，她便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画眉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她别过脸去，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

“太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朕都要你医治好莺歌，否则……否则……”

话到嘴边，她却狠不下心说出来。

老太医深深地叹了口气，“皇上，就算您拆了太医院，要我们整个太医院以死谢罪，老臣也毫无办法啊！”

“算了，这事以后再谈。朕有些不舒服，朕先回去了，好好照顾莺歌。”说着，她回头看向莺歌，“莺歌，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朕会再过来看你的。”